美國從中途島戰役中得到的棘手教訓 - 《華爾街日報》

隨着美國和中國開始在全球領導權爭奪中正面交鋒，太平洋再次成為全球軍事力量的焦點。中國、日本和美國等太平洋國家並非唯一在這些海域部署重裝艦艇的國家：英國在過去一年大部分時間裏將其航空母艦“伊麗莎白女王號”派往該地區，甚至相對非軍事化的德國也在12月派遣了一艘護衞艦穿越南海。

儘管最近的幾場衝突展示了各種空中和陸地作戰理論與技術的有效性，但海軍部隊近期測試其裝備和勇氣的機會相對較少。烏克蘭成功擊沉了數艘俄羅斯艦船，但尚不清楚在相對封閉的黑海作戰經驗是否能適用於廣闊的太平洋。

美國戰略家仍在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戰——上一次重大海軍衝突——的戰例，以獲取對未來太平洋戰爭的洞見。除非美國武裝部隊重建重要的作戰能力，否則他們可能會重蹈日本帝國的覆轍。

1942年6月4日黎明時分，日本海軍曾稱霸海上。自1941年12月7日偷襲珍珠港後，日本擊潰了菲律賓的美軍守備部隊，佔領香港，奪取新加坡，並有效將歐洲列強逐出東南亞——同時在中國持續進行一場消耗戰。在這場軍事史上最令人矚目的戰役之一中，日本帝國海軍從斯里蘭卡橫掃至所羅門羣島。下一站：中途島，這個美國最後的堡壘保護着夏威夷免受進一步攻擊。

得益於出色的情報工作——美國密碼學家正在截獲並破譯日本人的通信——以及美國航空母艦幸運地不在珍珠港，美國人在中途島阻止日本進攻的戰鬥中有了勝算。6月4日的主要戰鬥中，一波又一波的美國飛機對參戰的四艘日本航母造成了嚴重破壞，最終將它們全部擊沉。

中途島常被視為太平洋戰爭的轉折點，就像歐洲的斯大林格勒戰役一樣。在這兩場戰役中，軸心國的大膽進攻都以進攻部隊幾乎全軍覆沒告終。但在許多方面，這兩場戰役非常不同。斯大林格勒戰役後，蘇聯轉入進攻，除了一些暫時的挫折，他們一路向西推進，直到抵達柏林。

中途島戰役後，日本基本停止了向東推進，但如果他們嘗試，會發現前進道路上幾乎沒有障礙。在戰役後的一年裏，很長一段時間內，美國海軍“薩拉託加”號是東京和珍珠港之間唯一的美國航母，美國甚至不得不從英國借來“勝利”號航母，以保護南太平洋有限的盟軍進攻。

美國直到中途島戰役大約一年後，當美國新建造的艦船和飛機抵達夏威夷時，才在太平洋地區獲得明顯優勢。到那時，日本數量相對較少、訓練有素且戰術精通的飛行員和水手在多年的激烈戰鬥後逐漸減少。日本帝國根本無法彌補其損失，更不用説跟上美國工廠源源不斷生產出的數千架飛機和數百艘艦船的步伐了。

中途島戰役八十年後，美國正面臨對華劣勢。自2015年以來，北京擁有的艦艇數量已超過華盛頓，且美方差距持續擴大：根據海軍預算提案，明年將退役24艘艦艇卻僅補充9艘。美國艦艇或許性能更優，但承擔着全球任務且數量處於劣勢，危機時幾乎難有增援。未來五年美國海軍規模將從297艘縮減至280艘，年均僅計劃新增約10艘艦艇。全美7家能建造大型軍艦的造船廠恐難以彌補戰損，若同時還需維修受損艦艇則更捉襟見肘。

即便在和平時期，軍方也難以及時完成必要維修。“喬治·華盛頓"號航母原定今年8月完成四年大修，海軍現推遲至2023年3月，延誤近兩年。去年私營船廠的維修項目有五分之二逾期，雖較往年有所改善。美國政府問責署多年警示海軍維修設施不足，指出其幹船塢現代化計劃規模過小，難以扭轉當前困局。

1942年日本海軍強盛卻脆弱，今日美軍又何嘗不是？

本文作者系哈德遜研究所自由社會未來中心副主任。

2019年5月26日，美國海軍導彈驅逐艦柯蒂斯·威爾伯號在菲律賓海發射了一枚地對地導彈。照片：HANDOUT/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