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飛機受害者親歷記 - 《華爾街日報》
Lance Morrow
上週末,一架小型飛機的飛行員誤入了拜登總統位於特拉華州海岸的海濱別墅上空的領空。特勤局將總統轉移至另一地點,直至確認該飛機無害。
如果我是總統,特勤局每天得重複這種例行程序十到十五次。每天都有小飛機從馬薩諸塞州大巴靈頓的機場飛越我在紐約哥倫比亞縣的房子。這些飛機讓那裏的人們不勝其煩,於是機場將飛行員引向我們這邊。它們低空飛過,在房子上空盤旋,如果看到我們在院子裏,還會發出噪音。
一個世紀前,在查爾斯·林德伯格的飛行員早期生涯中,穀倉飛行表演曾風靡一時。我們有一個穀倉,這些老飛行員——大概出於對傳統的敬意——會朝它飛來。我們路對面還有一塊平坦的田地,是緊急降落的理想地點,因此大巴靈頓機場的飛行教練們把我們的地方當作課堂。他們教學生在我們房子上空關閉引擎,然後重新啓動。如果出現任何問題,他們可以降落在田地裏。目前還沒有人需要這麼做,但誰願意提心吊膽呢?當納粹的嗡嗡炸彈飛向倫敦時,下面的人能聽到它們嘈雜的引擎聲——直到聲音消失,這信號表明它們正朝某人的房子墜落。
但為什麼不呢?有些飛行浪漫主義者——包括一些如今已年老發福的人——當他們爬上飛機升空時,會半夢半醒地想起《走出非洲》中的場景:丹尼斯·芬奇·哈頓帶着布利克森男爵夫人坐上他的新雙翼飛機,飛越裂谷的原始景觀。男爵夫人(梅麗爾·斯特里普飾)向後伸出手讓丹尼斯(羅伯特·雷德福飾)握住——這是對米開朗基羅西斯廷教堂壁畫《創造亞當》的微妙視覺呼應,也暗指19歲加拿大皇家空軍噴火戰鬥機飛行員約翰·吉萊斯皮·馬吉的十四行詩《高空飛行》的最後一行。詩歌開頭寫道:“哦!我已掙脱塵世束縛/舞動銀翼笑傲蒼穹。”查爾斯·林德伯格對聖路易斯精神號也有類似的神秘感受——儘管多年後他得出結論,飛機總體上已成為一種禍害。
1931年,丹尼斯·芬奇·哈頓駕駛的"吉普賽飛蛾"飛機在東非起飛後墜毀身亡。十年後,可憐的約翰·吉萊斯皮·馬吉在林肯郡執行訓練任務時,與英國皇家空軍一架教練機相撞遇難。這兩位英勇的年輕人當時都在為抗擊納粹做準備。而我們來自大巴靈頓的朋友們卻漫無目的——有時還容易發生事故。幾年前,一位87歲老人在當地機場駕駛塞斯納飛機起飛時墜毀,但成功逃生。有時死神會突然降臨:往北數英里處,一架小型教練機從天而降,將正在修剪草坪的婦女砸死。去年在俄勒岡州的威拉米特河上,一架失控的小飛機撞上了劃皮划艇的女子。
正如列寧所説:“誰,為了誰”。有飛行浪漫主義者,就有地面受害者——飛行員白日夢的附帶傷害。如果他們是為運送救命血清穿越暴風雪去拯救小女孩,那或許情有可原。但小型飛機究竟造福了誰?取悦了誰?娛樂了誰?又激怒了誰?我理解業餘飛行員享受的那種自由感。
另一方面,1999年夏天我在瑪莎葡萄園島拜訪一位年長的朋友——令人驚奇的巧合是,她曾是查爾斯·林白的嫂子(曾嫁給小德懷特·莫羅,即安妮·莫羅·林白的兄弟,不過與我並無親戚關係)——就在那時,小約翰·F·肯尼迪的小型飛機在漆黑的暮色中墜毀在葡萄園灣。當時我們正臨窗用餐,望着夜幕降臨的海面。“幸好我沒在那架飛機上,“我説,“根本分不清哪裏是天空,哪裏是海水。”
哪一類人更多——飛行愛好者還是他們的受害者?除此之外,誰有權享有你家上空的飛行自由?關於誰擁有那片天空以及誰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使用它的問題即將變得緊迫。無人機即將到來。你的天空將被它們填滿。
莫羅先生是倫理與公共政策中心的高級研究員。他的最新著作是《上帝與財神:美國金錢編年史》。
2019年5月16日,一架小型飛機在佛羅里達州梅特蘭市的一條高速公路上緊急迫降。照片:喬·伯班克/祖馬新聞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