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的Tiger Global因科技巨頭押注失敗而受挫 - 《華爾街日報》

老虎環球管理公司(Tiger Global Management)對科技熱潮的把握比其他任何投資公司都要精準。去年市場見頂時，它投資的初創公司數量超過其他任何美國投資者，養老基金、捐贈基金和富裕客户委託其管理的數百億美元資金都投向了硅谷一些最熱門的股票。

隨着科技股估值暴跌，這家紐約公司受到了打擊。市場崩盤在幾個月內就抹去了多年的收益，使老虎環球的大手筆押注受到質疑。

推動老虎環球崛起的是其雙管齊下的業務：選股部門主要投資於上市公司，而風險投資基金則投資於世界各地的初創公司。隨着市場見頂，兩者都加大了對科技股的押注，使該公司在這兩個領域都面臨風險。

老虎環球上週在給投資者的報告中表示，其2021年底管理着205億美元的對沖基金今年下跌了52%。這是對沖基金有史以來最大的虧損之一。其另一隻大型股票基金是一隻只做多的基金，2021年底管理着80億美元資金，不做空股票，該基金已虧損61.7%。

資金管理公司LCH Investments估計，截至4月底，市場暴跌已抹去老虎環球自成立以來在這些股票基金中所獲收益的大約三分之二。

與此同時，老虎環球的風險投資基金正在為科技初創企業領域的放緩做準備。隨着企業從快速增長轉向裁員和保存現金，老虎環球風險投資基金的減記已經開始，而且可能會更多。這些基金在去年年底的估值為640億美元。大型風險投資公司正在警告艱難時期即將到來。

過去十年，廉價資金重塑了硅谷，養老基金、富有的投資者和名人紛紛轉向人脈廣泛的資金管理人，將資金投入初創企業和快速增長的科技公司。疫情期間股市上漲，科技基金帶來的收益吸引了更多投資者進入該領域，儘管估值遠高於歷史常態。

由46歲創始人查爾斯·“蔡斯”·科爾曼領導的老虎基金在這場狂熱中脱穎而出。其風險投資業務在3月份籌集了127億美元的基金，是該行業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基金之一。研究公司PitchBook Data Inc.的數據顯示，老虎基金2021年共投資了361筆交易，而2017年全年僅為16筆，超過其他美國基金管理公司。一些初創公司創始人表示，老虎基金通常通過更快、向初創公司提供更慷慨的條件來超越老牌風投公司——有時在見面幾小時後就會向公司提供資金。

隨着價格上漲，老虎基金的股票投資部門將金融和能源股票換成了DoorDash Inc.和Zoom視頻通訊等熱門科技股。老虎基金的對沖基金規模在2021年底增至250億美元，而兩年前為90億美元。

“時機再糟糕不過了，“加州紐波特海灘財富管理公司Bahnsen Group的投資主管大衞·班森説，該公司在11月獲得了老虎基金對沖基金的投資權——正好趕上了該基金的連敗期。他説，在經濟衰退之外出現"如此巨大的損失是完全、絕對不可接受的”。

老虎基金已告知投資者，其對沖基金最近更注重做空股票，這是一種防範損失的方式。該基金表示，正在買入其認為價格下跌過多的領域，比如一些中國電動汽車股票。

該公司告知投資者，正將投資集中在更少的股票上，將管理費削減0.5個百分點，並允許投資者今年提取的資金超過歷史允許額度。

科技股暴跌令老虎環球基金受挫；圖為該公司位於曼哈頓的辦公室。圖片來源：GABBY JONES/《華爾街日報》由44歲的斯科特·施萊弗(Scott Shleifer)執掌的風險投資部門已減少交易，尤其是對那些臨近IPO且需要更多資金的初創企業的投資。該公司還告訴初創企業創始人，已將初創企業投資轉向更年輕的公司——這是一項風險較高的押注，需要更長時間才能結出碩果。

老虎環球基金沒有公開對這些虧損置評，但定期致信其選股基金的投資者（這些基金也包括一些初創企業投資），信中既表達了悔意，也表達了對科技行業的持續信心。老虎環球基金上週寫道：“我們的團隊仍竭盡全力挽回近期的虧損。”該公司還表示，“對我們的投資流程以及長期將產生的回報非常有信心。”

該公司在4月份的一封信中告訴投資者：“事後看來，我們在2021年本應拋售更多股票。”該公司表示，截至3月份，其2001年成立的對沖基金的投資者仍將獲得平均超過16%的年回報率。老虎環球基金的一位女發言人表示，自成立以來，該公司的風險投資業務已為投資者帶來超過280億美元的利潤，其中過去18個月超過60億美元。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其早期投資者的平均年回報率超過20%。

科技投資熱潮

老虎環球基金的誕生源於另一場科技繁榮。著名對沖基金經理朱利安·羅伯遜在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裂前，其管理的老虎基金已出現日益嚴重的虧損，儘管他預見了互聯網和科技股即將崩盤。他於2000年關閉公司，併為包括科爾曼在內的幾位門徒提供了啓動資金。

當時25歲的科爾曼最初將其公司命名為老虎科技，專注於科技領域。他通過做空科技股等操作屢獲成功，並招募了曾在黑石集團擔任分析師的施萊弗。

他們將賭注從上市公司擴展到私人初創企業，成立了風險投資部門，在中國和印度等市場尋找美國大型企業的模仿者。根據《華爾街日報》查閲的老虎文件，其首隻風險投資基金將7100萬美元變成了8.23億美元。早期對Facebook（現Meta Platforms Inc.）和京東（現為中國電商巨頭）的投資帶來了豐厚利潤，而對沖基金也保持了多年的成功。

2019年照片中位於中央的查爾斯·“蔡斯”·科爾曼曾告訴投資者，他幾乎將所有淨資產都投資於老虎基金。圖片來源：Angela Pham/BFA兩人成為了億萬富翁。科爾曼告訴投資者，他幾乎將所有淨資產都投資於老虎基金。2008年，他以3650萬美元的價格在曼哈頓上東區購買了一套公寓，隨後又花費5200萬美元買下了樓下的另一套公寓。

施萊佛先生以1800萬美元購入上東區一套公寓，並於去年初以1.227億美元天價收購佛羅里達州棕櫚灘一處曾屬唐納德·特朗普的臨海豪宅，創下史上最昂貴房產交易記錄之一。公開資料顯示，他乘坐一架曾屬永利度假村集團的灣流飛機環遊世界。

隨着2010年代末科技熱潮席捲，他們增持二手車網站Carvana等公司股份，旗下風投基金則早期投資了Peloton Interactive和鞋履品牌Allbirds。一位投資者透露，疫情前老虎基金曾向投資人會議參會者贈送Allbirds運動鞋。

當科技股隨疫情飆升時，這對搭檔加大了對該領域的押注。華爾街力推商業軟件和配送類企業，將疫情視為其產品應用快速普及的催化劑。老虎基金在2021年夏季投資者簡報中宣稱"堅定不移地專注互聯網——這個定義當代經濟的核心主題”。

由斯科特·施萊佛（上圖2014年照片）執掌的老虎風投部門已縮減交易規模。圖片來源：Owen Hoffmann/PatrickMcMullan老虎股票型基金向Zoom等高估值軟件公司投入數十億美元。隨着疫情持續，基金清倉了阿波羅全球管理等非科技類成功投資（峯值約20億美元持倉），轉而重倉Snowflake等高速增長的雲軟件新貴。

2021年底，當老虎環球在Snowflake公司建立超過20億美元的投資頭寸時，這家初創企業的市值約為其年收入的100倍。從歷史上看，軟件公司的估值通常更接近收入的5倍。自11月以來，Snowflake、Zoom和DoorDash的股價均下跌超過60%。Carvana的股價較其高點下跌逾90%。

估值預警

真正騰飛的是老虎環球的創投業務。憑藉早期對遊戲平台Roblox公司和電子煙企業Juul Labs Inc.的投資帶來的估值飆升，舒萊弗先生開啓了融資狂潮，找到了眾多熱切的投資者。根據證券備案文件，老虎環球2020年計劃為一隻基金募集37.5億美元，最終籌集到67億美元。

2021年，當一些資深風險投資家警告該行業估值不可持續時，老虎環球卻為一隻基金尋求100億美元資金，向潛在投資者宣揚快速增長型軟件公司的優勢。該基金於2022年3月完成募集，承諾資本達127億美元。知情人士透露，公司管理資產規模逼近1000億美元，這是部分老虎環球管理層設定的內部目標。

舒萊弗先生喜歡提醒投資者，他個人在這隻127億美元的基金中投入了約10億美元，這對風險投資而言是鉅額出資。其他投資者包括大型養老基金——加州教師退休系統和加州公共僱員退休系統為最新一期基金合計承諾了4億美元——以及通過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等銀行投資的一批富豪個人。

私下裏，老虎基金的部分投資者對其快速連續募集多支風投基金的做法頗有微詞。投資機構Union Grove Venture Partners的格雷格·博倫表示，約十年前該基金募資規模激增時，他便停止了對其的投資，至今未再參與。“我們對這種加速節奏感到擔憂。“他坦言。

與硅谷眾多風投機構不同，老虎基金採取差異化投資策略——傳統風投喜歡深度介入創業團隊，擔任CEO導師，通常會佔據董事會席位，附加保護性投資條款，並花費大量時間進行投前盡調。

多位初創企業創始人表示，老虎基金明確告知其核心理念是"不干預經營”。需要資源對接？老虎可牽線搭橋；需要行業研究？老虎會聘請諮詢團隊。但創始人們強調，老虎的核心價值就是資金：放款迅捷且鮮少附加條款。

同業競爭者將這種模式稱為"指數基金式風投”，認為其易受行業寒冬衝擊。傳統機構押注少數明星項目獲取回報，老虎則廣泛撒網甚至同時投資競品。據其向投資者披露，近期策略聚焦商業軟件、支付等領域的頭部新鋭企業——這些公司營收增速驚人，即便行業估值普跌仍能成長為巨頭。

老虎基金將大量盡調工作外包給貝恩諮詢，由分析師訪談客户並建立標的公司檔案。部分創始人驚歎其能精準估算非公開財務數據。據知情創始人透露，老虎自稱是貝恩頂級客户，年服務費超1億美元。貝恩公司未回應置評請求。

老虎環球基金早期投資了Peloton Interactive公司。圖片來源：Spencer Platt/Getty Images### “資金與自由”

阿里·賈維德是2018年聯合創立的娛樂產業軟件公司Wrapbook的首席執行官，他於10月份開始尋求B輪融資——即早期一輪融資。他給老虎環球的一位合夥人發了郵件，對方迅速要求第二天早上8:30通話。賈維德先生回憶道，通話時“他已經看完了我們整個B輪融資的演示文稿”。三小時後，他收到了一份1億美元的投資條款清單。

根據PitchBook的數據，這筆交易使公司估值達到10億美元，而七個月前的一輪融資中估值僅為1.5億美元左右。賈維德表示：“老虎給了我們執行計劃的資金和自由。”

2021年秋季，老虎環球領投了總部位於邁阿密的初創公司Moonpay的5.55億美元融資，支持者稱該公司為加密貨幣領域的PayPal。這輪所謂的A輪早期融資使其估值達到34億美元，對於這家成立僅三年的公司來説，鑑於其規模和估值，這筆投資被描述為具有歷史意義。根據PitchBook的數據，早期初創公司的平均融資輪次金額不到2000萬美元。

隨後市場出現了回調。自11月以來，加密貨幣的市值已下跌超過1.5萬億美元，價值大約減半，而不可替代代幣（NFT，通常與藝術品掛鈎並可交易的虛擬契約）的交易量也大幅下降，而這正是Moonpay的一個賣點。

類似的趨勢正在整個初創企業領域上演，行業領軍者們紛紛警告初創公司應從高速增長轉向生存模式——削減崗位和預期目標。

熟悉老虎基金內部數據的人士透露，相較於其公開市場持倉，該機構迄今對風投和選股基金中初創企業投資的減值幅度較為温和。但風投基金的表現往往滯後於公開市場下跌。非上市公司估值難度更大，管理者通常只能參照公司前一輪融資的估值。

今年早些時候，老虎基金向投資者報告稱，其通過多隻基金向字節跳動投資的23億美元已增值至約64億美元——堪稱巨大成功。但知情人士稱，此後該機構已將其持股價值減記超20億美元，對字節跳動的估值下調至不足3000億美元。

其他投資者對字節跳動的估值下調幅度更大，若這些競爭對手的判斷正確，老虎基金可能面臨更大損失。字節跳動未回應置評請求。

老虎基金在收縮戰線同時也在佈局未來。據與該公司有過溝通的人士透露，儘管許多風投機構會在低迷時期暫停募資，老虎已開始與投資者洽談新基金募集事宜，希望明年初完成籌資。

**聯繫方式：**埃利奧特·布朗，郵箱：[email protected]；朱麗葉·鍾，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聲明

據知情人士透露，紅杉中國在2020年對字節跳動的估值為1800億美元，此後已上調估值。本文早期版本錯誤表述為紅杉中國當前對字節跳動的估值是1800億美元。（6月8日更正）老虎環球管理旗艦對沖基金2021年底管理規模為205億美元，其純多頭基金規模為80億美元。本文早期版本錯誤表述為這兩隻基金年底管理規模分別為230億和110億美元。（6月17日更正）

刊登於2022年6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高飛的Tiger Global因科技股投資失利而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