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嘉蘭百年誕辰：她不僅是少女偶像，更是文化符號 - 《華爾街日報》

朱迪·嘉蘭在《一個明星的誕生》中圖片來源：貝特曼檔案館對於那些最記得她在《綠野仙蹤》（1939年）中飾演善良的農家女多蘿西·蓋爾、在一系列歡樂娛樂片中與米基·魯尼演對手戲、或在《相逢聖路易》（1944年）中飾演中西部大家庭中沉穩姐姐的人來説，演員兼歌手朱迪·嘉蘭的百年誕辰可能會讓人有些震驚。

由於她作為美國電影觀眾心目中"鄰家女孩"典範的非凡表演生涯——以及她在1969年47歲時因意外服用巴比妥類藥物過量而過早離世——人們很容易認為嘉蘭永遠被定格在電影琥珀中。當然，我們應該為無法看到嘉蘭度過中年而感到遺憾，但對她遺產的重新評估揭示了一個遠超越她標誌性少女形象的職業生涯。

1922年，嘉蘭出生於明尼蘇達州大急流城的一個雜耍藝人家庭，原名弗朗西絲·埃塞爾·古姆，表演天賦與生俱來。我們不應低估她在米高梅（她的職業家園，儘管功能失調）巔峯時期的活力和熱情，直到1950年。由於製片廠強制要求的藥物干預導致她長期存在毒品和酒精問題，嘉蘭維持着不可持續的工作節奏。“到她二十多歲和三十多歲時，她已經對安眠藥和興奮劑上癮了，"《綠野仙蹤》作詞人E.Y.哈伯格在1972年的紀錄片《朱迪：嘉蘭印象》中説道。儘管如此，嘉蘭用她真誠、略帶顫抖的歌聲交出了答卷：從《相逢聖路易》中"Have Yourself a Merry Little Christmas"的哀婉希望，到《夏日驚魂》（1950年）中"Get Happy"的振作自信，嘉蘭在米高梅的表演是黃金時代的輝煌之一。

然而，加蘭很早就展現出一種意願，願意擱置自己才華中最精湛的部分——包括她的歌喉——以推動自己朝新的方向發展。在她當時的丈夫文森特·明奈利1945年的劇情片《時鐘》（華納檔案近期發行了藍光版）中，加蘭沒有唱一個音符，卻同樣讓觀眾動容。在這部經典愛情故事中，加蘭飾演愛麗絲·梅伯裏，一位紐約秘書，她與休假兩天的陸軍下士喬·艾倫（羅伯特·沃克飾）偶然相遇，開始了一段求愛，並在48小時結束前旋風般地試圖交換誓言。

羅伯特·沃克和朱迪·加蘭在《時鐘》中照片：Corbis via Getty Images與她早期作品中的浮華和俗套截然不同，加蘭毫不費力地融入了《時鐘》中更現實的場景和背景。當愛麗絲和喬在他們簡樸的民事儀式後共進一頓沉悶的晚餐時，加蘭表現出的複雜情感完全可信。多虧了加蘭細膩的演繹，我們既相信愛麗絲對喬的熱情，也理解她對這場倉促而簡陋的儀式相當困惑的反應。“我想我並沒有感覺很已婚，”她説道，開始又笑又哭，提醒我們加蘭在銀幕上是多麼容易讓人心碎。《時鐘》巧妙地將加蘭從她漫長的電影青春期過渡出來，這一點在倒數第二場戲中得到了體現，愛麗絲和喬作為夫妻共度的第一晚後的早餐；這場戲——一段長時間沒有對白、全靠眼神交流的芭蕾——比當今所謂的成人電影愛情更為成熟。

隨後是喬治·庫克1954年的傑作《一個明星的誕生》，朱迪·嘉蘭在這部電影中將她無與倫比的歌唱天賦——片中包括著名的《逝去的男人》——與一種細膩而堅定的表演相結合，這種表演汲取了她在好萊塢摸爬滾打的第一手經驗。在選角上的一大成功是，嘉蘭飾演了埃斯特·布洛杰特，一個有抱負的歌手，成為酗酒過氣的電影明星（也是未來的配偶）諾曼·梅因（詹姆斯·梅森飾）的特別項目。隨着埃斯特的崛起與諾曼的墮落交織在一起，嘉蘭將她的角色從原始的野心引導到感人的天真，最後到真摯的同情，因為她堅忍地面對梅因的可憐表現，但拒絕拋棄他。在幾乎令人難以承受的最後一幕中，當埃斯特明確地稱自己為“諾曼·梅因夫人”時，嘉蘭似乎在宣佈，她也準備好做自己——不僅僅是米高梅的最佳演員，而是一流的悲劇演員。

《一個明星的誕生》為嘉蘭贏得了奧斯卡提名（她唯一的小金人是1939年因《綠野仙蹤》等作品獲得的青少年獎），儘管她天生適合扮演演藝界人士——她最後的電影角色是1963年劇情片《我還能繼續歌唱》中的女主角——但她職業生涯後期的選擇大膽而出人意料。她因在斯坦利·克雷默的《紐倫堡審判》（1961年）中扮演紐倫堡審判的證人再次獲得奧斯卡提名，並在約翰·卡薩維蒂的《等待的孩子》（1963年）中飾演一位智障和問題兒童的老師，表現出色。我們不必太費力就能想象，如果嘉蘭還活着，她會扮演卡薩維蒂為他妻子吉娜·羅蘭茲在《受影響的女人》等電影中寫的那種情感暴露的角色。

是的，加蘭從未有機會贏得20世紀70年代新好萊塢時代常見的那種充滿挑戰、不加修飾的角色，但我們不應低估她在短暫卻璀璨的職業生涯中所取得的成就。

通格特先生是《華盛頓觀察家》雜誌的特約撰稿人。

本文發表於2022年6月8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紀念朱迪·加蘭誕辰一百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