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里斯·約翰遜的終結開始了嗎？可能還沒有——《華爾街日報》

首相鮑里斯·約翰遜將週一不信任投票中211-148的勝差稱為“決定性的”和“結論性的”，但事實並非如此。1990年，瑪格麗特·撒切爾以類似票差（204-152）獲勝，但保守黨內部的反對力量仍足以迫使她下台。2018年特蕾莎·梅以更大優勢（200-117）勝出，卻在六個月後辭職。歷史表明，週一的投票已使約翰遜遭受致命打擊。但這是非常時期，而他是一位非同尋常的政治家。

此次投票無關約翰遜的政策——儘管它們混亂且不得人心。它關乎約翰遜最大的優勢與弱點——他過於鮮明的個性——以及他的政府對新冠疫情這一空前挑戰的處理方式。經濟後遺症未見消退跡象，英國與其他西方民主國家一樣瀰漫着憤懣情緒。制定封鎖和口罩規定的技術官僚躲過了公眾怒火，但採納其建議的民選領導人卻難逃責難。正如拜登總統可能在11月體會到的，約翰遜的挫敗預示着選民報復的前奏。

這位首相和藹機智，是位深諳親民之道的福斯塔夫式人物。沒有其他保守黨人能像約翰遜那樣，在2019年12月通過打破英格蘭北部工黨“紅牆”而贏得壓倒性勝利。但他也是個縱慾善欺之人。“我們的政策是魚與熊掌兼得”，他在2016年戲稱，向英國公眾保證脱歐後仍可留在歐盟貿易區。這並未成為現實，但約翰遜仍堅稱他的脱歐協議是“最蛋糕的條約”。

約翰遜新政府上任第三個月，隨着疫情爆發，與布魯塞爾關係取得突破的前景變得黯淡。病毒在健康和政治上給他帶來雙重打擊，他曾被送進重症監護室。康復後，他承諾戒酒並停止"深夜大快朵頤享用奶酪和辣香腸的愉悦時光"，堅稱自己的精力未受影響。

首相遵循政府科學家的建議，實施了三次長期封鎖。對人員流動和社交活動的限制前所未有：哀悼者被禁止參加葬禮，酒吧關閉，老年人被困家中。這些封鎖措施極不得人心，尤其是2020年聖誕節聚會遭禁止時。約翰遜以"閃電戰精神"和共克時艱為由為這些犧牲辯護。

2021年11月，有報道稱封鎖期間唐寧街10號辦公室內工作人員"喝得酩酊大醉"。住在樓上的約翰遜承認參加了2020年11月為離職同事舉辦的活動，但堅稱遵守了規定且並非派對。更多爆料披露了就業與養老金事務部的深夜酒會和外賣聚餐，為財政部預算審查舉辦的慶祝酒會，以及派下屬帶着空行李箱去附近超市偷運更多酒水進入唐寧街。

照片顯示首次封鎖期間，約翰遜與妻子及幼子在首相府花園參加聚會。另曝出2021年4月菲利普親王葬禮前夕——當時寡居的女王正獨自哀悼——唐寧街工作人員曾舉辦派對；約翰遜為此親自向伊麗莎白二世道歉。據稱2020年6月，約翰遜曾在辦公室與妻子、12至30名工作人員及一個英國國旗圖案蛋糕共慶生日。

“派對門”事件揭示了英國辦公室生活的典型面貌，但約翰遜先生此前卻禁止英國人在辦公桌和花園裏飲酒。他辜負了公眾的信任，其咬文嚼字的否認顯得鬼祟而難以服眾。工黨內部曝光的啤酒咖喱派對等違反封鎖令事件，以及該黨領袖基爾·斯塔默爵士被戲稱為"啤酒咖喱爵士"的醜聞，都未能轉移公眾指責。正如奧威爾筆下對政治貪婪的描寫：“所有動物生而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

公務員系統的調查揭露出更多聚會事件。倫敦警察廳調查了12場聚會，就其中8場活動向83人開出126份定額罰款通知單——相當於違章停車罰單。當約翰遜收到他唯一一張罰單時，保守黨議員已開始聯署要求發起不信任投票。部分聯署者是留歐派舊敵，仍對其脱歐勝利耿耿於懷，但更多是來自"紅牆"選區的新晉議員。

評論家們稱這是首相終結的開端。作為丘吉爾傳記作者，約翰遜或許更願視其為開始的終結。他可能沒錯。“這隻抹了油的豬崽總能從別人指縫溜走，而普通人卻做不到”，約翰遜在伊頓和牛津的同窗、前首相卡梅倫如此評價。

有理由相信約翰遜將延續好運：保守黨內暫無有力競爭者願接這個燙手山芋；斯塔默的個人魅力堪比隔夜外賣；雖然工黨民調領先，但在任期中期出現反對黨領先實屬常態。儘管無法繼續印鈔，約翰遜仍可通過廢除不得人心的"淨零"環保政策與增税方案、削減已回升至撒切爾時代前的官僚體系、重振受創的英國經濟來挽回局面。這本是他的當選承諾，且距下次大選尚有兩年多時間。或許他真能既保住蛋糕，又大快朵頤。

格林先生是皇家歷史學會的會員。他的最新著作是《宗教革命：現代靈性的誕生，1848-98》。

6月6日，倫敦一名抗議者舉着反對鮑里斯·約翰遜的標語牌。照片：安迪·雷恩/Shutterstock刊登於2022年6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鮑里斯·約翰遜的終結開始？可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