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清除行業吸引數十億美元資金對抗氣候變化 - 《華爾街日報》

過去兩個月，企業和投資者已承諾投入約20億美元支持新興技術，這些技術有望從大氣中清除二氧化碳，這被視為限制氣候變化的關鍵。

對碳清除這一新興產業的承諾使其獲得的資金支持增加了約30倍。這些承諾的資金正在將碳清除變成技術和金融創新的温牀。

一家公司籌集的資金超過了該行業歷史上的總和。《華爾街日報》對PitchBook數據的分析顯示，碳清除的資金增長速度比任何其他氣候領域都要快。

從大氣中吸收碳並將其永久儲存在地下，可以消除一些導致地球温度升高的温室氣體。這一過程從未大規模實施過。

過去幾個月，谷歌和Facebook等科技巨頭、諮詢公司麥肯錫和BCG、金融機構瑞銀和瑞士再保險，以及列支敦士登王室，都承諾為從大氣中清除並儲存的碳慷慨支付費用。

通過預先承諾向成功的企業支付費用，支持者正在創造同類型的激勵措施，這些措施曾用於資助瘧疾等疾病疫苗的研究以及液化天然氣終端等大型基礎設施項目。

加強碳清除的計劃針對的是減少碳排放的努力未能達到防止地球氣候發生危險變化所需水平的事實。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引發的當前對化石燃料的爭奪表明，向可再生能源的過渡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碳移除技術通過從開放空氣中吸收碳並將其封存數百年。對於減少大氣中碳含量的努力，存在多種不同的稱謂。直接空氣捕獲是該策略的常見描述方式，屬於碳移除的一種類型。碳捕獲則是從煙囱和其他更密集的温室氣體源中捕獲碳，雖然相關但被視為不同過程。碳移除在技術上更具挑戰性，因為二氧化碳在大氣中更為分散。

企業願意為碳移除付費以實現碳中和目標。許多公司試圖通過購買碳信用額（通常由可再生能源和森林保護項目產生）來實現這一目標。但不少企業已認定直接移除碳更為有效。

今年四月，谷歌母公司Alphabet Inc.、Facebook運營商Meta Platforms Inc.、麥肯錫公司、支付處理商Stripe Inc.和加拿大電商企業Shopify Inc.通過合資企業Frontier承諾到2030年前投入近10億美元用於碳移除。由瑞銀集團、波士頓諮詢集團等機構組成的類似聯盟預計將投入數億美元。微軟公司和Salesforce Inc.則單獨承諾了總計3億美元的投入。

最近幾周企業界已承諾約15億美元資金，此前承諾金額約為5000萬美元。

冰島的一座地熱發電廠。近期從投資者處籌集6.5億美元的Climeworks公司利用該電廠的熱能進行碳清除作業。圖片來源：Arni Saeberg/Associated Press對現有碳清除企業的投資正強化着長期減排承諾。瑞士公司Climeworks AG在冰島的設施是全球少數投入運營的項目之一，該公司私募融資6.5億美元，超過該行業歷史融資總額。

其他初創企業近期也從比爾·蓋茨的突破能源風險投資公司和埃隆·馬斯克資助的創新競賽等投資者處獲得數千萬美元。

這些資金正推動初創企業競相開發新的碳清除技術。部分企業（如Climeworks）製造讓空氣與吸收轉化二氧化碳的化學物質接觸的設備，以便將其封存地下。另一些企業則致力於加速自然過程，將碳固定在岩石或海洋中。

許多環保人士和商界領袖質疑：將應對氣候變化的希望寄託於消耗能源、土地和資金的未經驗證的技術是否明智。他們認為減排才是重點。

“人們深恐碳清除技術一旦成功，減排努力就會鬆懈，“塔夫茨大學弗萊徹法律與外交學院院長、聯合國秘書長氣候顧問雷切爾·凱特表示。

在硅谷，前瞻性技術並不罕見，但碳清除領域的投資速度和結構使其獨樹一幟。碳清除需求遠超供應，導致該行業未來數年的產能已被預訂一空。這迫使企業不得不承諾為尚未發生的碳清除技術買單——這些技術甚至尚未被髮明。

此類預購協議的價格遠高於企業常規購買的碳信用額度。但行業高管表示，若缺乏穩定的碳定價或碳税政策，將難以籌集足夠資金。

“這需要人們從數學角度達成共識，本質上是一種信念的飛躍，“舊金山碳清除公司Charm Industrial首席執行官彼得·萊因哈特表示。他此前創立的客户數據平台Segment被Twilio公司以32億美元收購。

Charm通過加熱玉米稈等農業廢棄物，將其轉化為可注入地下井的富碳液體。這種"生物油"的封存成本約為每噸600美元，公司希望通過技術升級降低該成本。

Charm透露，去年已為Stripe和微軟等客户將超5000噸二氧化碳封存至地下。該公司已從包括Salesforce首席執行官馬克·貝尼奧夫和Lowercarbon Capital在內的投資者處融資約2500萬美元。

Lowercarbon由風險投資家克里斯與克里斯特爾·薩卡創立，近期募集了3.5億美元基金專門投資碳清除初創企業。

行業高管們期待一個未來，人們為碳清除付費就像為垃圾收集和飲用水付費一樣。為了説明這一點，Climeworks的聯合首席執行官Jan Wurzbacher幾年前在倫敦的一次演講中，將10磅重的垃圾袋扔到了舞台上。

化石燃料行業的參與引發了懷疑論者的更多擔憂。西方石油公司擁有最雄心勃勃的碳清除計劃之一，該公司表示將花費高達10億美元與加拿大初創公司Carbon Engineering Ltd.合作建設一個直接空氣捕獲設施。該設施將把碳埋入地下，並利用部分碳生產石油。空中客車公司已同意購買與該項目相關的碳信用，聯合航空控股公司也是其投資者之一。

碳清除行業規模很小，去年的收入不到500萬美元。科學家表示，到本世紀中葉，這一數字需要達到約1萬億美元。

“我們需要不斷在這個數字後面加零，直到我們達到所需的碳清除規模，”Stripe的氣候負責人Nan Ransohoff説。

舊金山初創公司Charm Industrial將植物廢料加熱，轉化為富含碳的液體，可以注入地下，為微軟等客户服務。照片：Charm Industrial現在簽約的客户會説明他們希望在特定時期內為碳清除花費多少。潛在的供應商隨後通過詳細説明他們的技術和價格來申請部分資金。當他們從大氣中清除碳時，他們會得到報酬，儘管他們可以提前獲得部分資金。

Stripe此前同意以每噸75至2000美元的價格購買價值1600萬美元的碳清除額度。今年早些時候，其他幾家公司加入這一行列，共同承諾投入近10億美元成立了Frontier項目。

類似的客户聯盟NextGen於5月成立，成員包括瑞銀集團、波士頓諮詢集團、再保險公司瑞士再保險、日本航運巨頭商船三井，以及列支敦士登王室控股的金融機構。他們計劃到2025年以每噸200美元的平均價格資助至少100萬噸的清除量。

Charm公司目前以每噸600美元的價格出售碳信用，Climeworks通常也向企業收取數百美元費用。這大約是與自願森林碳匯相關的許多碳信用成本的100倍，也遠高於企業在加州和歐洲強制碳市場中為抵消排放所需支付的費用。

各國政府也在採取初步措施推動該行業發展。去年通過的美國聯邦基礎設施法案撥款高達35億美元，用於建設四個區域性大氣碳清除中心。歐盟預計將在年底前提出碳清除法規和核算標準。

Ransohoff女士稱該行業的進展"脆弱的”，並表示企業可能在低迷時期退縮。“我希望不會，但這確實是我們需要考慮的現實可能性，“她説。

目前，企業向Charm等新興公司支付約600美元用於清除一噸碳，分析師表示，這一價格需要大幅下降才能使該做法更加主流。照片：Charm Industrial聯繫Amrith Ramkumar，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Ed Ballard，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6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碳清除行業吸引更多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