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脹"：物價飛漲與經濟低迷並存——《華爾街日報》

插圖：James Yang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詞彙的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本週經濟頭條新聞中，一個20世紀70年代的流行詞"滯脹"陰鬱重現。

週二，世界銀行報告警告稱，新冠疫情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正導致全球經濟放緩，可能引發"長期疲弱與通脹高企並存的局面"。這種危險組合被稱為"滯脹"，即"停滯"與"通脹"的混合體。

“滯脹"一詞可追溯至1965年11月17日英國保守黨政治家伊恩·麥克勞德在下議院的演講，他猛烈抨擊當時工黨政府的經濟政策：“我們如今正經歷最糟糕的雙重困境——不僅是單方面的通脹或停滯，而是兩者同時發生，“麥克勞德表示。“我們陷入了某種’滯脹’境地，這確實正在創造現代意義上的歷史。”

英國媒體立即注意到這個新詞，儘管有些人認為其構詞不夠優雅。傾向保守黨的《每日電訊報》在社論中指出："‘滯脹’聽起來並不悦耳，但它描述的正是令人不快的經歷。”

保守黨五年後重新執政時，麥克勞德短暫出任財政大臣一職。1970年7月7日，他在下議院作為財政大臣的唯一一次演講中，重提自己創造的術語，發現"生產停滯與成本通脹的結合"再次共同導致了"滯脹”。當天晚些時候，麥克勞德被緊急送醫，兩週後因心臟病發作去世，享年56歲。

麥克勞德對經濟學術語的貢獻在他去世後迅速傳遍全球。美國投資顧問哈里·舒爾茨在其廣受關注的通訊中，從倫敦發出警告稱"滯脹"可能衝擊世界經濟。到1970年底，這種擔憂已籠罩美國金融預測界，三年後的石油危機將使滯脹成為陰鬱的現實。

雖然"滯脹"可能預示着經濟產出的增長乏力，但它實際上預示了詞彙創造的繁榮。以"滯脹"為模板，各種以”-flation"為後綴的變體大量湧現。《牛津英語詞典》收錄了1974年的"slumpflation"（衰退通脹）和1976年的"taxflation"（税收通脹）。1983年《美國語言》期刊的一篇文章記錄了諸如"oilflation"（石油進口高價導致的通脹）、“Euroflation”（歐洲通脹）和"kidflation"（兒童用品通脹）等術語。21世紀則出現了"biflation"（不同經濟部門同時出現通脹和通縮）等新造詞。

2014年，經濟學家、前美國總統喬治·W·布什顧問皮帕·馬爾姆格倫首次提出"縮水式通脹"一詞，用於描述企業縮減商品規格（從巧克力棒到啤酒瓶）卻維持原價甚至漲價的現象。美聯社本週一篇報道指出，作為對供應鏈困境的應對措施，這種"縮水通脹"（亦稱"減量不加價"）正在激增。

如今與"縮水式通脹"相伴的還有"剋扣式通脹"，指服務價格不變但企業偷工減料導致消費者獲得的服務縮水。儘管自美國國家公共電台《金錢星球》欄目記者格雷格·羅薩爾斯基去年十月提出該詞後引發關注，但並非所有人都認同。經濟與政策研究中心高級經濟學家迪恩·貝克認為，雖然"剋扣式通脹"確實"反映了現實存在的情況"，但將其炒作成某種未計入統計的通脹可能言過其實。貝克質疑道：若服務質量回升，我們是否會看到關於"剋扣式通縮"的報道？

唯一可以預見的是，“詞彙通脹"現象將隨時代發展持續擴張。

出現在2022年6月11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當價格飆升與增長放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