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自動化分歧深刻影響西海岸港口勞資談判

洛杉磯港展示的自動駕駛跨運車可搬運集裝箱。圖片來源：Tim Rue/Bloomberg News在美國西海岸港口，工會碼頭工人與航運公司及貨物裝卸商之間正在進行的高風險合同談判中，自動化正成為關鍵爭議點。

控制着美國海運集裝箱貿易最繁忙樞紐的遠洋航運公司和碼頭運營商正推動在碼頭更多地使用自動化設備，他們認為這是高效處理港口日益增長的貨物量的最佳方式，並有助於緩解阻礙美國供應鏈的瓶頸。

碼頭工人工會在過去幾年極具爭議的談判中已對部分自動化讓步，如今他們試圖劃清界限，反對進一步使用自動化起重機、自動駕駛車輛和其他設備，擔心這些設備可能會取代美國一些薪酬最高的工會工作崗位。

關於自動化的爭議是上月開始的合同談判中的主要分歧點，談判旨在取代將於7月1日到期的多年期協議。當前航運業正進入最繁忙時期，同時仍在努力清理積壓的大量船舶和貨物。

“關鍵在於自動化已經導致港口工作崗位減少，“代表西海岸29個港口約22,400名碼頭工人的國際碼頭與倉庫工會高級官員Frank Ponce De Leon表示。

他表示，增加機器人應用節省的成本將流向海外航運公司，以滿足他們"未來減少美國工人、增加海外利潤的願望”。

碼頭爭端是圍繞美國工業設施自動化應用日益普及持續辯論的一部分，包括倉庫中的貨物分揀機器人，以及包裹遞送領域的自動駕駛車輛和無人機。

在美國部分港口碼頭和更多海外港口，大型移動起重機、自動跨運車等機器人設備已取代人工操作車輛，這些自動化設備負責集裝箱的裝卸運輸，而數十年來碼頭工人一直使用人工車輛處理貨櫃。

對碼頭工人工會而言，自動化是關乎生存的威脅。

代表美國東海岸和墨西哥灣沿岸工人的國際碼頭工人協會主席哈羅德·達格特5月發佈視頻，敦促西海岸工會堅守防線抵制機器人。“他們想通過自動化取代我們，這就是問題的本質。“達格特在視頻中説。

貨運及物流公司表示，自動化是解決港口擁堵的方案之一，尤其是處於美國物流瓶頸核心的洛杉磯和長灘港。他們指出，美國港口機器人應用不足，導致其與自動化程度高的中國和歐洲大型港口相比缺乏競爭力。

中國山東，一台機器人起重機正在抓取集裝箱。圖片來源：TPG/Zuma Press新加坡集裝箱航運公司Ocean Network Express首席執行官傑里米·尼克森今年早些時候在長灘參加由《商業日報》主辦的TPM22會議時表示，歐洲和亞洲港口能快速清理積壓貨物，是因為它們擁有全天候運作的自動化貨物處理設備。“而美國港口恰恰缺乏這種彈性能力，“他説。

代表碼頭工人與航運公司的國際碼頭工人協會(ILWU)和太平洋海事協會已達成協議，在談判進行期間不對外討論相關內容。

談判通常先從醫療保險覆蓋範圍等相對簡單的問題切入。自動化和工人薪酬等棘手議題往往要等到合同到期後才會擺上談判桌——此時停工行動阻礙貨物流動的風險加劇，達成協議的緊迫性也隨之增強。

業內人士預計今年談判將延續至夏末甚至秋季。

太平洋海事協會首席執行官吉姆·麥肯納在談判開始前接受採訪時表示，自動化將成為本次談判的"核心焦點”。該協會指出，到2028年南加州港口綜合體的貨物處理能力將達到上限，要在不擴建場地的情況下提升吞吐量，唯一途徑就是通過自動化技術。

該協會上月發佈的報告顯示，新冠疫情期間，洛杉磯和長灘最先進的自動化碼頭處理集裝箱的效率達到傳統碼頭的兩倍。

國際碼頭與倉庫工會主席威利·亞當斯。圖片來源：艾莉森·扎烏查/彭博新聞在一封公開信中，國際碼頭與倉庫工會主席威利·亞當斯表示，管理層在談判前發佈這份報告是在"作秀”。

其他研究顯示，與全球同行相比，美國港口整體表現不佳。

世界銀行和標普全球市場情報聯合編制的港口績效指數顯示，去年洛杉磯和長灘港綜合體在全球港口效率排名中墊底，落後於安哥拉的羅安達港和南非的恩古拉港。全球效率最高的港口位於中東和亞洲。

原則上，西海岸碼頭工人在2008年和2014年的合同談判中同意了自動化。但實際上，工會領導人一直抵制貨運公司推行自動化的努力。目前，相鄰的洛杉磯港和長灘港13個集裝箱碼頭中，僅有兩個實現全自動化或部分自動化。另外兩個設施已開始引入自動化，或表示有此計劃。

進口商擔心，如果雙方堅持己見，港口可能會重演2014年合同到期期間因激烈談判導致的怠工等行動。次年，在航運嚴重擁堵衝擊美國經濟後，雙方才最終達成協議。

美國零售聯合會供應鏈副總裁喬納森·戈爾德表示，零售商支持使用能加速貨物流通的技術。但進口商也警惕在備戰開學季和秋季假日購物季的備貨期間出現勞工中斷，尤其是當前美國經濟脆弱的情況下。

“我們正面臨關鍵時刻，希望看到一切運作順利，”戈爾德先生表示。

致信 保羅·伯傑，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6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港口工會談判聚焦自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