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迷失與重拾的氣候變化理性

上週六，曼哈頓一家知名建築事務所的創始人——他最近負責了一項歷史建築的翻新工程，我們姑且稱他為阿爾文·馬弗利——通過電子郵件提醒我，我是“那些自私愚蠢的嬰兒潮世代之一，對子孫後代的未來漠不關心”。顯然，我“對氣候變化的真實威脅缺乏理解”，並且是阻礙“必須發生的變革”的絆腳石，如果未來世代要生存下去的話。

這封異常無禮的郵件是對一篇專欄文章的回應，那篇文章僅僅討論了為什麼碳税比我們當前的氣候政策更好，以及為什麼由於氣候討論陷入了充滿敵意的部落主義深淵，這樣的税收在政治上似乎難以推行。

當然，我立刻就能診斷出問題所在。馬弗利先生沒有使用“否認者”這個詞，但他顯然患有一種常見的病症：每當氣候變化的話題被提起時，就會陷入一種盲目的憤怒。

我決定不使用他的真名。坦白説，把一封如此欠考慮和混亂的郵件掛在他的脖子上似乎不公平，尤其是這封郵件是在週五晚上10點發出的。但我也應該指出，當我提議在專欄中處理他的郵件時，化名馬弗利的先生並沒有反對（儘管他可能希望反對）。

馬弗利先生是我十年來一直向讀者講述的完美例子。現在，每個政客的腦海中都有一個阿爾文·馬弗利的形象：阿爾文在氣候變化問題上“充滿激情”，甚至到了罵人的地步，但實際上對此一無所知。他投票給那些為他的特斯拉提供税收減免的政客，並假裝這是在採取行動。他在家裏裝得道貌岸然，但在混亂開始時卻不見蹤影。30年來，每一位著名的經濟學家都解釋了為什麼碳税是減少排放的有效方式，但政客們知道阿爾文·馬弗利不會參與妥協和討價還價。阿爾文在這個問題上的投入是膚淺的。結果：邁克爾·摩爾和唐納德·特朗普都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正確——氣候政治淪為了一場企業福利騙局。

然而，儘管如此，當這個極其複雜主題的新聞報道始終如此糟糕時，即使是對受過良好教育的紐約人也很難抱有太高期望。當那個偽精緻的新聞整合平台Axios告訴讀者，關於氣候變化"保持明智"的方式是僅將其視為科學與否認者之間的鬥爭時。

或者當電動汽車的狂熱鼓吹者彭博新聞社暗示，通過開特斯拉繞街區轉40圈，你正在減少排放，替代X桶石油。可惜事實並非如此。對電力消費的補貼與抑制化石燃料消費的税收政策截然不同。往好了説，補貼我消費綠色能源只會讓其他人以更低價格消費釋放出的化石能源。

那些興高采烈報道6美元汽油價會刺激電動車普及的人也犯了類似錯誤。高油價並非碳税，長期來看將產生反效果——刺激投資和技術進步，促使新的化石能源資源投入生產。

像馬伕利先生這樣的來信者可能讓氣候現實主義的倡導顯得徒勞。但另一方面，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去年發佈的第六次評估報告確實修正了其氣候敏感性預估和未來排放預測——氣候科學中最重要的兩個指標——其修正方向與本專欄長期主張完全一致。本週泰德·諾德豪斯在《外交政策》雜誌發表的精彩文章中提出的觀點，與我上週六關於烏克蘭戰爭後氣候現實主義的論述不謀而合。

週三，自由派網站Vox.com的一則標題邀請讀者"停止告訴孩子們氣候變化會毀滅他們的世界"。撰稿人凱爾西·派珀指出，IPCC所倡導的科學共識並不等同於"地球將變得無法居住，甚至是一個糟糕的生活場所……由於在解決極端貧困和疾病以及總體經濟增長方面取得的進展，儘管地球變暖，我們孩子的生活將比我們父母的生活更好"。

最大的愚蠢之處在於沒有從政治失敗中吸取明顯的教訓。危言聳聽和妖魔化並沒有產生理性或有效的氣候政策。倡導者可能會聲稱在引發瑞典少女和60多歲的紐約建築師的神經質反應方面取得了一些進展。但最重要的是，他們成功地讓數百萬選民相信，氣候行動主義對他們未來福祉構成的威脅比氣候變化更大。

2021年4月17日，紐約一名特斯拉司機。照片：約翰·馬歇爾·曼特爾/Zuma Press刊登於2022年6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氣候理智的失而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