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原住民土地致謝"成為最新"覺醒"儀式

多倫多的公立學府喬治布朗學院近期要求參與Zoom會議的師生必須同意一份冗長的懺悔聲明：“這片土地是休倫-温達特、密西沙加、阿尼什納比和豪德諾索尼等原住民的傳統領地…作為殖民者…我們受益於對這片土地原住民的殖民與種族滅絕…我們必須持續進行覺醒與非殖民化行動。”

這類"土地致謝"——先羅列曾在此地生活的原住民族羣，再為機構的"殖民定居行為"致歉——過去十年在加拿大已無處不在，如今正風靡美國。這股潮流或許始於澳大利亞，當地政府活動常以原住民長老的"歡迎來到這片國土"開場，將澳大利亞公民描繪成需要象徵性簽證印章的外來者。

高校多元化、公平與包容事務官員往往是這些咒語式聲明的推手，且這些表態絕非一次性機構道歉。它們要求師生在所有公開活動開場時誦讀，甚至被寫入郵件簽名檔。

這些聲明無論內容還是強制形式都令人反感。如同標註"人稱代詞"的做法，它們從學術邊緣迅速滲入主流。當這些充滿意識形態的宣言成為學術及其他言論的前置條件，校園裏的"未覺醒者"只會遭到更嚴重的噤聲與孤立。

各機構版本不一的聲明通常宣稱美洲原住民"自遠古時代"就居住於此，將我們帶入神話而非歷史領域。事實上，美洲原住民在不同時期抵達北美，經歷遷徙並曾相互取代。（頗具諷刺的是，“遠古時代"這個短語源自英國普通法，其明確定義為1189年7月6日理查一世即位之前。）

這些聲明常常為“剝奪”或佔據“被竊取的土地”及“被佔領的領土”而道歉。這並不一定指被點名的部落曾在這所大學所在的具體地點生活過。相反，它不合時宜地將一個民族在某個地區的存在與對特定財產的所有權混為一談，並將放牧或狩獵的場所與政治主權的概念等同起來。征服和移民塑造了整個世界，但法國人並沒有為諾曼征服道歉。

另一個常見的主題涉及對部落在自然秩序中發揮作用的偽異教徒式的致敬。我所在大學的聲明開頭就向“這些波托馬克河的生命之源致以問候和感恩”，在大學極其世俗的氛圍中，這是一種奇怪的精神咒語。土著部落通常被稱為土地的“看護者”或“管理者”，這種對美洲原住民的崇拜甚至超過了任何體育吉祥物。

不那麼具有侵入性和儀式性質的承認就像蘋果派一樣美國化。歐洲定居者常常保留當地的地名，永久紀念早期的居民。美國超過一半的州都有印第安名字（儘管缺少現在許多土地承認中包含的複雜且不切實際的發音）。這些古老的做法既尊重又自然，向部落表示敬意，而不製造羣體內疚。

這些土地承認在正式儀式上激增並非巧合，即使像效忠宣誓和演奏國歌這樣的愛國儀式正受到攻擊。它們用對國家原罪的冗長懺悔取代了對國家自豪感的簡潔肯定。

大多數土地致謝僅被視為建議性的虔誠行為，而非強制性義務。但當一所大學要求在所有活動中使用這類聲明，並建議教授們將其納入所有課程大綱、網站甚至電子郵件簽名時，除了最勇敢的教授外，其他人很可能都會遵從。

正如喬治布朗學院事件所示，名義上可選的"覺醒"儀式可能迅速變成強制要求。曼荷蓮學院要求所有學生、教職員工在每次公開活動或任何出版材料中進行致謝，並由多元化、公平與包容辦公室監督執行。一些學術期刊已開始鼓勵甚至要求作者致謝其所在校址的"傳統土地所有者”。

《英國中東研究雜誌》就有這樣的要求（儘管該期刊自身並未承認其出版地屬於凱爾特人、皮克特人等民族的歷史領地）。它還要求來自"被佔領土"的作者在通常用於感謝同事的腳註中坦白其所在地，格式如下：“我們承認進行此項研究的土地被國際法認定為巴勒斯坦被佔領土，2016年聯合國安理會第2334號決議已再次確認這一點。”

這是該期刊提供的唯一"被佔領土"示例。但看來如今我們全都成了殖民者。

康託洛維奇先生是喬治梅森大學斯卡利亞法學院的教授。

2020年9月9日，多倫多喬治布朗學院的校園。照片：卡洛斯·奧索里奧/路透社刊登於2022年6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原住民土地致謝”成為最新覺醒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