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時間有限,用對了嗎?——《華爾街日報》
Rachel Feintzeig | Photo Illustration by Xander Opiyo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最近,我總忍不住反覆計算自己人生的數字。
我計算陪伴孩子共度的時光,統計加班的夜晚,設置手機程序監控刷社交媒體的時間(然後總是突破自設的限制)。最近一個春日晴好,我強迫自己離開電腦去跑步,路過大孩子幾個月後要上的小學,看着父母們牽着小手湧出校門,滿腦子只想:我的時間用對了嗎?
時間當然一直在流逝。但這個時代有些特別。疫情讓我們意識到生命的有限。與此同時,許多居家辦公或適應混合辦公模式的打工人,不再像從前與老闆一板之隔、每週五天坐班時那樣被他人支配時間。我們正跌跌撞撞邁向充滿更多自主權、更多靈活性和視角轉變的新常態——無論那意味着什麼。
“當你真正計算時,衝擊感撲面而來,“43歲的金融情報平台Sentieo研究總監尼克·梅津告訴我,“你正在做重要的事嗎?”
新冠疫情促使一些人做出重大改變——遠走他鄉、辭去工作、身兼兩職。但若你對生活框架基本滿意,通常無需徹底逃離,只需面對如何善度光陰這份甜蜜的負擔。
馬津先生也仔細研究了數據。他表示,他認為自己與現年10歲的兒子共度的絕大部分時光,將在兒子18歲生日前消逝。因此,當父子相處時,他會盡量把手機放在另一個房間,並設置為只有通訊錄中的聯繫人撥打時才響鈴。送兒子上學途中,他們會進行真正的交談。
西雅圖地區的律師蓋爾·貝內特以六分鐘為單位計量工作日,這是因為客户計費結構要求她精確記錄零碎時間。她説半夜醒來時,經常能憑直覺感知當前時間——比如凌晨2點31分——而抬頭看鐘,時間分毫不差。
週末和假期裏,她習慣把活動安排得密密麻麻,每分鐘都有規劃。但她開始質疑這種生活方式是否合理。
圖片來源:H. Armstrong Roberts/ClassicStock/Getty Images"或許我該放慢些節奏,“她説。
《四千周》作者奧利弗·伯克曼指出,我們痴迷於掌控時間的幻想——書名源自人一生約四千周的總時長。我們外包任務、遵循時間管理大師們優化一切的秘訣,同時發誓下週一定不再忙碌。
“放棄你能讓生活完全井然有序的幻想吧,“伯克曼先生説。
與其試圖清理所有事務、清空收件箱或完成待辦清單上的每件瑣事,不如坦然接受自己根本沒有時間處理所有想做的事和必須做的事。學會容忍這種感受——有時令人不適,有時引發焦慮——即總有許多事在爭奪你的注意力,他説。然後:“只做最重要的事。”
過去兩年的動盪——戰爭、槍支暴力、病毒——帶來的一線曙光,是讓人們更清楚地認識到哪些才是真正重要的事。聖母大學商學教授、曾在印第安納州南本德和芝加哥郊區兩地生活的耶穌會前神父喬·霍爾特,在2020和2021年期間部分時間以護士助理身份在重症監護室做志願者。
“這些經歷讓我更珍惜時間,“他談到照顧新冠患者的經歷時説。他開始為小事欣喜:能起牀、能在陽光下散步。原本從不制定計劃的他,現在開始設定目標,比如完成鐵人三項賽。
“部分原因是,我的身體現在還能正常工作,但誰知道一兩年後會怎樣,“他説,“對於這類事情,我變得更加慎重和堅定。”
人們仍難以判斷該拒絕什麼以及優先處理什麼。拖延症和決策疲勞會隨之而來。研究時間生物學與心理學的書籍作者艾倫·伯迪克建議:試着想象一年或十年後,你會認可現在的哪個選擇。
時間很奇妙,它無形無狀又充滿彈性,他説,其流逝速度會因各種因素而改變——從我們對某事物的喜愛程度到日常忙碌程度。究其本質,時間其實關乎記憶,關乎那些在分秒流逝後仍被你銘記的瞬間。
保持專注往往需要做減法。貝文·馬格福德在2020年每週工作長達90小時,疫情期間她作為高管協助公司調整服裝業務方向。每當銷售額上升,她就會腎上腺素激增。
“這種快感讓人上癮,“她説。
2020年12月的一個清晨,她疲憊得無法起牀。隨後她休了半年長假,通過冥想、心理治療和書寫喪子之痛(其子於幾年前離世)度過每一天。
起初,沒有了清晨六點的會議和成堆的業績清單,她感到無所適從。但逐漸適應了新節奏。如今作為公司顧問,她為工作日設下界限——午餐時觀看《法律與秩序》重播,下午4:55準時停下手頭工作獨自步行去健身房,耳機裏不再有工作來電。她感到更加平靜,活在當下,終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間。
“正是在這種寧靜中,“她説,“我學會了如何安排時間的優先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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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6月13日印刷版,原標題《人生苦短 你是否善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