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中途措施陷阱”或致烏克蘭陷入絕境——《華爾街日報》

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週三在布魯塞爾會見同行，討論烏克蘭在與俄羅斯的戰爭中的需求。與此同時，據報道，俄羅斯在頓巴斯地區緩慢但具有毀滅性的攻勢即將佔領尚未在其控制下的兩個主要城市。烏克蘭急需用來對抗俄羅斯攻勢的西方武器卻遲遲未能抵達戰場。

這種情況表明，美國在烏克蘭的行動正陷入一種持久的模式：美國捲入一場海外衝突，初期取得一些成功，但最終未能實現其目標。可以稱之為“中途措施陷阱”。在二戰後的世界裏，美國多次發現自己陷入兩個相互矛盾的當務之急之間。一是採取包括軍事手段在內的措施來回應侵略或其他威脅。二是限制回應，以控制成本和風險，如果這些初步措施被證明不足以完成任務——而它們往往確實如此。

阿富汗提供了最近的例子。9/11事件後，顯然有必要追查襲擊的最終肇事者。基地組織被從其恐怖主義基地趕走，塔利班被趕下台。新政府接管了權力。但在巴基斯坦的幫助下，塔利班的叛亂重新開始，最終，衝突的無休止、公眾的不耐煩以及沒有在該國長期駐軍（這在政治上不可接受）就無法獲勝的事實，導致了去年的恥辱性撤退和塔利班重新掌權。

美國其他一些不幸的干預行動也陷入了同樣的困境，遠溯至1945-49年中國內戰期間對國民黨一方半心半意的支持——既未能保住執政當局，又激怒了最終獲勝的共產黨。越南則是另一個戲劇性案例。部署50餘萬軍隊、陣亡6萬人聽起來不像是折中方案。但持續的傷亡、公眾的幻滅感以及不願採取激烈手段威懾北越，最終導致美軍撤離。當1975年北越進攻南越時，國會拒絕了福特政府的援助請求，西貢很快陷落。

如今烏克蘭危機重演。正如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五月所言，面對普京野蠻無端的侵略，國際社會幾乎一致認為"我們的共同努力對確保民主烏克蘭戰勝普京的侵略至關重要"。標槍反坦克導彈、無人機、毒刺導彈等致命武器的供應，對取得初期有利戰果起到了關鍵作用。基輔沒有淪陷；俄軍損失慘重被迫撤退。

但如今，儘管實施了大規模製裁併交付了50多億美元軍火，俄軍似乎即將佔領整個頓巴斯地區。這將使普京獲得雖不完整但明確的勝利，併為其在烏進一步擴張軍事存在提供基地。

面對這種局面，我們是否正陷入"折中措施陷阱"？或許足夠軍火若能迅速到位，烏克蘭尚能阻滯俄軍推進。但直到五月底——戰爭爆發三個月後，俄軍在頓巴斯地區發動進攻數週後——拜登政府才決定向烏提供多管火箭炮系統。迄今僅批准了區區四套，且尚未交付。而烏克蘭表示需要300套。

行動遲緩的直接原因似乎是擔心提供更具殺傷力的武器會激怒俄羅斯擴大戰爭，甚至可能使用戰術核武器。正是同樣的擔憂，促使拜登總統提前宣佈不會派遣美國地面部隊、不設禁飛區、不允許烏克蘭使用美國武器攻擊俄羅斯本土。

換言之，正如1983年黎巴嫩、1993-94年索馬里、伊拉克以及中國、阿富汗和越南等歷史衝突所示，最初援助烏克蘭的衝動正遭遇限制援助的反向阻力。若"中途措施陷阱"再次啓動導致烏克蘭最終戰敗，對美國對手（尤其是中國）的警示將無比清晰：只要堅持長期消耗，美國就不會採取獲勝所需的強硬且代價高昂的措施。

本文作者伯恩斯坦曾任《時代》週刊與《紐約時報》駐外記者，著有《中國1945：毛澤東的革命與美國的重大抉擇》

2022年5月27日，烏克蘭士兵在魯斯卡洛佐瓦附近荒廢村莊巡邏。圖片來源：埃斯特班·比巴/祖瑪通訊社本文發表於2022年6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美國的"中途措施陷阱"或致烏克蘭陷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