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人》評論：球場內外的懸念——《華爾街日報》

1996年奧運會女子籃球隊成員圖片來源：ESPN/梅麗莎·羅林斯ESPN自2009年推出"30 for 30"非虛構影視系列以來持續獲得認可，這主要歸功於兩個原因：其一，即使對體育不感興趣的觀眾也會被這些故事吸引；其二，即便已知結局（通常確實如此），仍能讓人屏息凝神。誰會認為《穆罕默德與拉里》將以阿里在1980年擊敗霍姆斯收場？誰又會認為《皇后區往事》會以紅襪隊在1986年世界大賽戰勝大都會隊告終？當然不，而《追夢》終將帶我們見證奧運奪金與WNBA成立的輝煌時刻——儘管過程同樣令人揪心。

進入90年代時，美國奧運籃球隊正處於混亂期。習慣摘金的男子隊在1988年漢城奧運會上僅獲銅牌。女子隊雖在1984和1988年蟬聯金牌，卻在1992年收穫銅牌，繼而在1994年澳大利亞世錦賽上敗給巴西隊（這預示了《追夢》主線——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的結局）。

與此同時，美國國內女子籃球熱潮漸起：大學女籃四強賽屢屢售罄，德州理工大學的謝莉爾·斯沃普斯與即將建立王朝的康涅狄格大學新星麗貝卡·洛博嶄露頭角。NBA雖感興趣，但問題顯而易見。“從美國在這些國際大賽的失利可以看出，她們缺乏系統訓練，“體育史學家薩拉·科貝特（《籃壇金星：女子籃球奪金之年》作者）指出。美國隊往往在開幕式前六週倉促組隊，而對手卻全年備戰。“這種差距在賽場上暴露無遺。“若想推動女子籃球發展，這種狀況必須改變。

麗莎·萊斯利圖片來源：ESPN/梅麗莎·羅林斯但其他機遇也必須眷顧女籃，正是這些多重可能性為《追夢》提供了敍事動力。在斯坦福大學教練塔拉·範德維爾（這部三集系列片中最接近反派的人物）指導下組建的新隊伍，美國女籃不僅要在1996年奧運會上奪金，她們必須奪冠：別無選擇。奧運會在亞特蘭大舉行，營銷時機完美，如果NBA要支持女子職業聯賽，這一切都必須像好萊塢劇本般完美展開。

事實如此嗎？導演克里斯汀·拉帕斯成功保持了這種張力——這種張力確實可以從球員、教練和專業觀察家的採訪中挖掘出來，也可以從她們開啓的艱苦卓絕、充滿變數的全球巡迴賽中感受到，當時隊員們甚至不確定自己能否入選奧運陣容（相關怨念至今迴響）。範德維爾女士從未與任何前隊員同框受訪是否別有深意？或許未必。其他前隊員也單獨出鏡，包括洛博女士，她回憶自己被教練公開貶低，稱其缺乏國際賽事經驗、不如隊友有天賦，並暗示她只是這支實驗性球隊的花瓶招牌。球員們立下"一人離隊全隊退出"的誓言，更為本就令人窒息的比賽增添了額外壓力。

1996年奧運會女子籃球隊成員圖片來源：ESPN/梅麗莎·羅林斯關於《追夢》有個耐人尋味的現象：拉帕斯女士偶爾會落入體育紀錄片慣用的敍事套路，對某位球員進行近距離個人化刻畫。但這些內容在團隊集體徵程的主線故事裏顯得格格不入，反而削弱了感染力。最令人動容的部分莫過於維納斯·萊西的故事——這位1996年隊的"大個子"球員在1997年遭遇一場致命車禍後，遺失了關於奧運的大部分記憶。“我想記住所有細節，“她哀傷地説道。若觀看《追夢》，每個人都會感同身受。

本文發表於2022年6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球場內外的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