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某城市，抗議者發現健康碼變紅阻礙行動——《華爾街日報》

香港——葉米建曾前往中國中部城市鄭州，參與一場針對當地幾家凍結他和他人存款的銀行的抗議活動。然而，當他和許多其他潛在抗議者的健康碼（當局用於追蹤新冠風險的電子憑證）突然變紅後，抗議計劃被迫中斷。

葉先生表示，他剛抵達鄭州並用智能手機掃描車站出口二維碼時，綠色健康碼突然變色，導致當地官員將他隔離在酒店。兩天後，當他未能實施抗議計劃離開該地區時，健康碼又恢復了綠色。

葉先生的經歷與其他維權儲户的遭遇如出一轍。這些儲户一直在抗議該地區四家涉嫌金融違規的村鎮銀行。他們的經歷引發了中國社交媒體和官方媒體的廣泛關注，輿論質疑鄭州及河南省當局將健康碼異化為社會管控工具。

鄭州及河南官方至今未就葉先生等人健康碼異常變紅又轉綠的現象作出正式説明。兩地政府部門均未回應置評請求。

據葉先生等人描述，在健康碼變色期間，數十名赴鄭州維權且健康碼變紅的儲户被滯留在偏遠酒店。對葉先生而言，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今年五月，他和數百名儲户曾在銀保監部門外舉牌討要存款，隨後被當地當局在這家酒店隔離過一段時間。

5月，一名醫護人員在鄭州為居民進行新冠檢測。圖片來源：郝淵/ZUMA PRESS“上次我們成功組織了街頭抗議後被帶到這裏，”他嘆息道，這次他連火車站都沒能離開，“這次我寸步難行。”

截至本週三，中國社交媒體上流傳的類似經歷及紅碼截圖使話題#河南紅碼#在類似推特的微博平台上瘋傳。許多發帖者批評鄭州及河南當局，指責他們將健康碼用於非既定目的，並稱這些代碼如同數字鐐銬。

“如果其他城市效仿這種濫用行為，法治將蕩然無存，”北京律師王才亮在其微博賬號上表示。

5月，一名銀行儲户及其女友前往鄭州後的健康碼截圖。圖片來源：佚名作為中央政府顯然對河南及鄭州當局不滿的跡象，官方媒體廣泛報道了該事件及公眾憤怒，同時數家共產黨媒體發表了直率的批評。

“顯然這樣的操作與常識、法治和公理背道而馳，”官方《人民日報》旗下一個社交媒體賬號週二的一篇評論文章稱。

針對鄭州抗議者經歷的詢問，中國國家衞健委表示健康碼嚴格用於防疫目的，並強調"絕不允許添加與疫情防控無關的因素"。

葉密建六月赴鄭州參與銀行維權時健康碼變紅的截圖。圖片來源：未署名中國於2020年初疫情暴發後迅速推出的三色系統，通過智能手機應用程序追蹤人員流動與核酸檢測結果。這些與個人身份信息綁定的健康碼成為數字通行證，當局藉此管控日常出行。一旦健康碼轉紅，官方可採取隔離轉運等措施。

“這實際上給每位居民都打上了風險信用評級”，北京大學學者胡泳在今年三月一篇關於數據主權的文章中寫道。

海外研究者和人權活動人士警告，隨着健康碼被納入中國數字監控體系，存在隱私泄露風險。中國外交部在2020年7月駁斥了這些擔憂，稱該系統在防控健康風險的同時保護個人隱私。

疫情期間中國公眾對讓渡部分隱私權普遍持默許態度，許多人已習慣出入場所展示健康碼，不過近期越來越多人對持續封控與頻繁核酸檢測表露疲態。

5月，在中國銀保監會表示河南四家銀行涉及非法吸收公眾存款（中國法律定義的金融犯罪）後不久，數百名儲户前往鄭州試圖取回存款。

據新華社5月報道，監管部門正在開展調查。這四家銀行未在其微信公眾號上就調查發表公開聲明，也未立即回應置評請求。

一位銀行儲户表示，5月與女友在鄭州期間，他的健康碼突然變紅而其女友仍為綠碼。他説當地官員來電催促其離城，出示離鄭火車票後，健康碼如官員承諾的那樣恢復了綠色。

部分儲户懷疑，因曾通過投訴平台登記銀行問題以尋求政府協助追討存款，他們被標記為潛在抗議者。

外省工程師Max Zhang本週發現健康碼突變為紅碼，顯示"河南省賦予紅碼"。張先生稱他在涉事村鎮銀行存有70萬元（約10.4萬美元），包括已故母親的遺產，但並未計劃前往鄭州。

他表示，持紅碼期間連汽車維修店都無法進入，最終只能謊稱手機落在家中才得以進店修車。目前其健康碼已恢復綠色。

天津儲户徐志浩表示，他在鄭州收到紅碼後，被迫在一所大學圖書館過夜，次日被當地官員護送上了返程列車。

他一出示紅碼，列車乘務員立即穿上防護裝備並疏散周圍乘客。火車駛離河南省後他的健康碼雖轉綠，但這並未改變他在車上的處境。

“全程乘客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他説。

五月，鄭州一名工作人員正在商場前進行清潔。圖片來源：張浩然/Zuma Press張倩薇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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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6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本用於防疫的健康碼被用來阻撓中國抗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