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記住里根對經濟學的瞭解 - 《華爾街日報》

約翰·拉特里奇是如何預見到里根經濟學將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1981年12月，《華爾街日報》刊登了時任克萊蒙特經濟研究所所長的拉特里奇一篇逆勢而為的專欄文章。這是我讀過的經濟學家中最具先見之明的預測。

拉特里奇預言：通脹將比預期更快回落；儘管赤字增長，利率將不升反降；經濟與金融市場不會萎縮，而是騰飛。這些預言全部應驗。

他如何做到的？因為他顛覆了當時盛行（如今又捲土重來）的經濟正統理論。

在里根時代之前，無論是貨幣學派還是凱恩斯學派的正統經濟學都認為，解決通脹的方法是控制貨幣供應量（凱恩斯主義者稱之為"總需求"）。而拉特里奇洞察到真正的貨幣供給其實不受政府控制，民眾——尤其是投資者——才是主導者。

他指出，在整個大通脹時期，人們一直在拋售美元。無論政府投放多少紙幣，人們都將其轉化為"實物資產"。

他特別強調，私人投資者將通脹視為一系列選擇：“我該買公寓還是國債？該拋售股票購入金幣嗎？”

十年間，美國人累計拋售美元，購入了約7萬億美元的非生產性資產（這些資產常被奇怪地稱為"實物資產"），這數字是當時美國全年商品服務總產量的兩倍多。

拉特里奇先生預測，緊縮貨幣與降低税率的結合——這對正統理論而言是個悖論——將吸引那7萬億美元中的大部分迴流金融市場。隨着實際投資回報率上升，人們會降低對實物資產的估值，轉而更重視可投資資本。

家庭部門將成為經濟體的主要信貸供給方。與正統預期相反，當美元需求上升時利率反而會驟降。隨着貨幣供應量增加，通貨膨脹反而會下降。

這正是後來發生的情況。停滯十年的股市開始騰飛，並持續上漲二十年之久（期間雖有短暫劇烈波動）。就業市場蓬勃發展。利率持續走低。通脹再未抬頭——直到現在。

里根總統明白一個當今兩黨都未能領會的道理：美元價值不取決於政府供應多少貨幣，而取決於人們需求多少貨幣。只有當貨幣能被有效利用時，其供應才有意義。當人們對貨幣的效用需求降低時就會引發通脹，這也正是經濟停滯伴隨通脹的原因。里根戰勝通脹並非通過縮減官方貨幣供應量——他任內M2貨幣供應量幾乎翻倍——而是通過提升貨幣需求。

里根時代的重要啓示在於：貨幣供應量由投資機會決定。若缺乏投資機會，無論政府投放多少貨幣，人們都會拒絕持有並將其轉化為實物資產。

里根的激進之處在於：正統經濟學試圖通過貨幣和財政政策調控美元可用量，而里根則用這兩者來提升美元的效用。

他並非獨自完成這一壯舉。1978年，國會兩黨聯合將卡特總統提出的資本利得税率上調方案逆轉為近50%的降幅，降至28%。1981年裏根進一步推動税率下調至20%。

資本利得税高企與通貨膨脹的雙重壓力曾使實際投資回報率遭受長達十年的重創。相較於里根對常規所得税25%的削減幅度，降低資本利得税率或許對提振資金需求產生了更顯著的效果。

里根改革的深遠影響延續數十年，因其效應並非短暫刺激"總需求"——那個廣受詬病的"糖分亢奮"——而是實現了資本向持續展現生產力的人羣逐步轉移的累積效應。

里根政策漸進而持久的影響甚至引發一個耐人尋味的假設：1982年經濟衰退或許本可避免。若假以時日，單憑減税政策本身可能就足以抑制通脹，無需時任美聯儲主席保羅·沃爾克實施激進緊縮政策。

如今我們再度回到依靠美聯儲扼制經濟來對抗通脹的老路。兩黨領袖顯然都未能領悟里根當年的智慧。拜登總統心不在焉；特朗普已過巔峯。而里根那座山巔之城的光芒依然閃耀。

維吉蘭特先生在RichardVigilante.substack.com撰寫專欄《下一個美國世紀》。

前總統羅納德·里根抵達華盛頓與唐納德·裏甘、保羅·沃爾克等經濟顧問共進午餐。照片：貝特曼檔案館刊登於2022年6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我們需要記住里根對經濟學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