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農民面臨糧食被竊與田地埋雷困境，如今又控訴土地遭強佔——《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扎波羅熱——上個月，一夥武裝人員出現在德米特里·斯科爾尼亞科夫位於馬裏烏波爾附近的農場，告訴工人這片土地已被"國有化"，現在歸他們所有。

莫斯科對烏克蘭的入侵佔領了部分最肥沃的農田，這個國家本是全球重要糧倉之一。戰爭擾亂了糧食供應並推高食品價格。烏克蘭政府和農民表示，俄軍還竊取了糧食和設備。如今有農民反映，整座農場正在被強佔。

在俄軍佔領的烏克蘭部分地區，這類土地掠奪指控正變得越來越普遍，給該國本已舉步維艱的農業雪上加霜，並可能在全球亟需烏克蘭農作物之際導致減產。

農民們表示，出現在農場門口的那些人自稱身份各異，有的是俄羅斯人，有的是協助俄軍的烏克蘭武裝分子，還有的聲稱是烏克蘭親克里姆林宮分離地區的代表。

俄羅斯未立即就涉嫌強佔土地的行為置評，此前也未直接回應有關竊取糧食的指控。

斯科爾尼亞科夫稱，5月有一夥人來到他在烏克蘭東南部的農場，自稱代表2014年在俄羅斯支持下脱離烏克蘭的"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政府。

“他們説’現在這裏歸我們所有，你們要為我們工作，所有東西都是我們的財產’。“斯科爾尼亞科夫轉述工人告知的情況。他經營着一家在烏克蘭各地擁有數座農場的公司，公司總部位於被佔領土之外。

據目擊此事的工人告訴斯科爾尼亞科夫先生，此後不久，其他團體陸續抵達，其中包括一個自稱代表俄羅斯前政府部長的團體。他表示，有一次雙方發生爭執，有人朝天鳴槍示警。

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未立即置評。

50歲的瓦列裏·斯托亞諾夫稱，2月24日入侵開始後不久，車臣士兵就佔領了他在梅利托波爾市附近的農場，並告訴他的僱農這裏現在歸該部隊指揮官所有。

瓦列裏·斯托亞諾夫表示，車臣士兵佔領了他在烏克蘭南部城市梅利托波爾附近的農場。斯托亞諾夫轉述工人的話説，這位車臣指揮官召集工人訓話時宣稱：“這個集體農場現在是我的了。”

隨後幾天，士兵們變賣了農場裏值錢的設備，並運走了儲存的2500噸糧食。

斯托亞諾夫稱，鄰居告訴他士兵允許部分農民繼續耕種附近土地，但必須將大部分收益上繳給俄方。

“他們警告我的工人別指望我很快回來，因為我已被列入槍決名單。“曾與烏東親俄武裝作戰的斯托亞諾夫説道。

隸屬俄羅斯國民近衞軍的車臣部隊未立即回應置評請求。

51歲的謝爾蓋·波拉達在將扎波羅熱州費多里夫卡村的農場留給俄軍前，故意損壞了聯合收割機。他表示，現在士兵們正試圖聯繫他，要求為收割季及時修復農機。

“我故意把它弄壞的，”他笑着説道。

被驅逐出土地的扎波羅熱地區農民。維克托·格里什丘克田地裏坦克炮擊留下的彈殼。彼得羅·梅爾尼克的農場位於烏克蘭東部盧甘斯克州被佔領區域，他表示，最近新成立的當地親俄政府傳喚了農場管理人員，通知企業將更換管理層。梅爾尼克的經理們通過短信向他描述了會議情況，此後便失去聯繫。俄羅斯已切斷佔領區內烏克蘭手機網絡，導致通訊更加困難。

“兩個多月來，我完全不瞭解他們的近況和農場運營，”農業集團首席執行官兼共同所有者梅爾尼克表示，該集團在烏克蘭各地擁有農場。

梅爾尼克僅能通過查看農場衞星影像獲取線索，據此判斷作物已被播種。

多位農民表示，失去財產的是那些居住在被佔領土外或與基輔有關聯的地主，而無人脈且仍居留當地者得以保留資產。

部分農民透露，當土地所有者逃往烏克蘭西部時，其他農民有時會接管或威脅接管相鄰土地，導致被佔領土農業社區普遍籠罩在恐懼與猜忌中。

烏克蘭南部一位農民表示，三月初當俄軍炮擊他的房屋時，他離開了自己2000公頃的農場。如今他擔心土地會被奪走。

“我們鎮上到處都是通敵者，“他説。

鄰居們告訴他，俄軍已經搶走了他儲存的小麥和葵花籽。

維克托·格里什丘克的田地曾被烏軍用作陣地。烏克蘭政府指控俄羅斯總計盜取了約40萬噸穀物和種子。根據聯合國數據，農業約佔烏克蘭去年國內生產總值的22%，烏方還指控俄方蓄意破壞其農業部門。

該國北部的農民表示，撤退的俄軍在他們的土地上埋設地雷，摧毀建築物並帶走拖拉機和卡車等設備。

基輔經濟學院週三發佈的研究估計，戰爭已給烏克蘭農業部門造成43億美元損失，包括設備損毀、土地破壞和作物無法收割。

自戰爭開始以來，64歲的維克托·格里什丘克一直試圖讓他在扎波羅熱地區位於俄烏戰線之間的1000公頃農場維持運轉。火箭彈和迫擊炮已在他的穀倉上炸出孔洞，田地裏彈坑遍佈。

“他們投擲燃燒彈燒燬田地，故意瞄準莊稼，還襲擊我們的倉庫，“他在遠處炮火聲中説道。“如果最終能把我們趕走，他們就認為土地將歸其所有。”

在被佔領土上堅守土地的農民還面臨其他問題，包括他們所説的來自克里米亞的投機者壓價收購，克里米亞於2014年被莫斯科吞併。

安德烈·戈戈列夫的農場位於烏克蘭南部目前被佔領的地區，他最近以每噸296美元的價格出售了大豆庫存，而戰前售價超過500美元。戈戈列夫稱，幾名帶克里米亞口音的農產品經銷商前來收購。他的草莓和櫻桃報價也很低。

一位來自克里米亞的糧食貿易商表示，他一直在聯繫該地區的農民，以每噸100至130美元的價格收購糧食，他説這大約是市場價的一半。農民還必須自行解決將糧食運往克里米亞的問題。

他説，還有幾十個像他這樣的貿易商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由於被佔領而無法向烏克蘭境外銷售，一些農民表示，他們別無選擇，只能以這些價格出售。

“農民們陷入了嚴重的蕭條，“戈戈列夫説。

自戰爭開始以來，維克多·格里什丘克的農場遭到火箭彈和迫擊炮襲擊而受損。漢娜·奧利尼克對本文亦有貢獻。

致信 阿利斯泰爾·麥克唐納，郵箱：[email protected]；托馬斯·格羅夫，郵箱：[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2年6月18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烏克蘭受困農民稱俄羅斯人偷走他們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