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在部分關鍵政策決定上的長期猶豫令民主黨人感到沮喪——《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在拜登總統的母校特拉華大學畢業典禮上發表的最新演講，似乎是一個宣佈期待已久的減免學生貸款計劃的絕佳場合，至少在一些政府官員看來如此。

然而5月28日的演講從頭至尾隻字未提債務減免。官員們表示，拜登仍在權衡中，可能要到今年夏末才會公佈決定，這讓部分盟友感到沮喪，他們認為內部討論拖延過久。

這體現了拜登的一貫作風。面對政治上的艱難抉擇時，這位總統有時會踩下剎車，拒絕快速拍板。據政府官員及其他接近總統的人士透露，他更傾向於持續數月的審議過程，讓政策顧問通過一系列會議從多角度分析問題。

據直接知情人士透露，總統這種謹慎行事的傾向——他在擔任副總統及數十年參議員生涯中磨礪出的審慎風格——有時連其幕僚都感到焦灼。

上月愛荷華市畢業典禮上，一名愛荷華大學畢業生在學位帽上裝飾着"取消學生債務"字樣。圖片來源：Joseph Cress/Associated Press民主黨議員們公開和私下都對白宮未能在多項政策議題上更快採取行動表示失望。他們表示，拜登需要盡其所能，在中期選舉前取得政策上的勝利，鑑於當前高通脹和汽油價格的背景，民主黨在中期選舉中可能遭遇重大失利。

國會進步黨團已列出數項行政措施，敦促拜登立即執行，包括學生貸款減免和移民政策改革。“我們正敦促他們迅速而果敢地行動，“進步黨團主席普拉米拉·賈亞帕爾（華盛頓州）表示。

拜登一些醖釀已久的決策反映了黨內不同派系間的緊張關係或相互衝突的政治優先事項。以學生貸款減免為例，拜登一方面面臨進步派和年輕選民要求大幅減免的壓力，另一方面又遭遇温和派民主黨人以及未上大學、無貸款或已還清貸款的選民的質疑。政府官員稱，拜登及其顧問還在評估貸款減免及其他懸而未決的政策議題可能對通脹造成的影響。

拜登總統週五離開白宮前往家鄉特拉華州度週末前對媒體發表講話。照片：EVELYN HOCKSTEIN/路透社拜登的辯護者表示，這種審慎過程是好事，能確保政策問題得到充分考量。

“總統行事果斷，在盡職調查允許的範圍內迅速行動，“上月離任的白宮前高級官員塞德里克·里士滿表示，“速度或許不及眾人期待，但最終成果堅實有力。”

白宮駁斥了對學生貸款減免政策內部討論的批評。“批評者完全搞錯了。在拜登總統任內，聯邦學生貸款者無需償還任何款項。對他認真制定正確政策的批評實屬荒謬，“白宮發言人安德魯·貝茨表示，並稱拜登將在9月1日還款期限前做出決定。

總統目前也正就是否取消部分中國進口商品關税進行長時間審議。據知情人士透露，近幾周他與高級顧問已就此召開多次會議。但政府官員表示拜登尚未作出決定。

拜登及其幕僚重點討論了取消部分關税能在多大程度上緩解通脹——這是總統的核心考量。該問題導致顧問團隊意見分化，並引發激烈遊説：商業團體呼籲削減關税，工會則力主維持現狀。

美國商會執行副會長兼國際事務主管薄邁倫表示：“政府在制定關於貿易、關税和對華政策的明確國際經濟戰略方面行動遲緩。正如（財政部長耶倫）近期在聽證會上所言，在高通脹時期這似乎是不言自明的選擇。為何要延遲實施有利於美國家庭和小企業的措施？”

當週六被問及是否取消關税時，拜登總統在特拉華州里霍博斯對記者表示：“我正在決策過程中。”

白宮官員駁斥了對總統政策審議程序的批評。據曾為前政府工作的人士透露，拜登就職時建立了全面的政策審查機制，部分原因是為回應共和黨籍前總統特朗普——後者時常未經諮詢幕僚就作出重大決策。

一位白宮高級官員指出，拜登在緊急事務上經常快速決斷，例如應對烏克蘭戰爭的舉措、平抑油價的措施以及提名傑克遜出任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決定。該官員稱，去年當兩黨議員在橢圓形辦公室提交基建法案時，總統當即簽署了這項兩黨基礎設施協議。

2022年4月，拜登總統在白宮與官員們商討兩黨基建法案及其他立法的實施事宜。照片：EVELYN HOCKSTEIN/路透社拜登總統去年還做出了從阿富汗撤軍的決定，政府官員當時指出，他正在以一種前任們未曾採取的方式果斷地處理這一棘手問題。但撤軍過程本身混亂不堪，招致一些盟友的批評，並導致拜登的支持率下滑，至今未能恢復。

白宮高級官員表示，對於不需要立即解決的問題，總統更傾向於深思熟慮。“他確實會花更多時間，廣泛徵求意見，三思而後行，“該官員説。“這正是特朗普之後國家所期望的，也是優秀領導力的基本要求。”

曾參與拜登內部政策討論的政府官員表示，他經常要求顧問們就特定議題的利弊進行辯論，不時插入尖鋭問題，如果覺得助手提供的答案不夠充分，有時會表現出沮喪。拜登還邀請國防部長、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國務卿和財政部長等高級官員參加總統每日簡報，更深入地討論政策問題。

有時，他會要求顧問們對正在討論的政策中某個具體內容進行更深入的研究，稍後帶着更多信息回來。總統還要求提供書面簡報材料，例如説明某項政策的長期影響或對低收入人羣的影響。官員們表示，在內部辯論中，他鼓勵顧問們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政策，這種方法有助於他思考如何向公眾推銷這個問題。

其他涉及冗長內部政策辯論的例子包括：政府就是否取消航空旅客入境美國需提供新冠檢測陰性證明的要求，以及拜登是否應呼籲廢除參議院阻撓議事規則進行的討論。本月早些時候，政府宣佈將取消檢測要求；今年初拜登曾支持修改阻撓議事規則以通過選舉立法。

“倡導者的職責是推動變革，而白宮的職責是制定正確政策，“前總統奧巴馬的白宮副幕僚長吉姆·梅西納表示。他回憶曾因未能更快廢除"不問不説"的軍隊政策，以及未及時實施為部分年輕移民提供驅逐保護和工作許可的計劃而受到批評。

“無論共和黨還是民主黨，每屆政府都會因行動不夠迅速而受到指責，“他説。

關於是否減免部分聯邦學生貸款債務的爭議尤為激烈。

“有些政策他們完全可以立即推進，“伊利諾伊州民主黨參議員塔米·達克沃斯表示。“我儘量不越界干涉，但顯然我希望學生貸款減免能儘早落實。”

針對該議題的內部討論已持續逾年。高級官員擬定了多項政策方案，正等待總統做出決定。部分官員預計拜登可能要到八月才會決定。白宮方面表示正在權衡多重因素：“我們需要觀察通脹問題的走勢，也要評估立法議程的進展，“一位白宮高級官員稱。

支持減免債務的民主黨人正逐漸失去耐心。“今天將是取消5萬美元學生貸款債務的好日子，“馬薩諸塞州民主黨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被問及是否希望拜登總統做出決定時表示，她重複了許多進步派議員和其他活動人士用來敦促政府採取行動的口號。沃倫女士呼籲拜登為每位借款人免除高達5萬美元的學生債務，但拜登已排除了這一數額。

致信 安德魯·雷斯蒂西亞，郵箱 [email protected]；凱瑟琳·露西，郵箱 [email protected]；以及娜塔莉·安德魯斯，郵箱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