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審視與調音：喬治·沃克與馬克斯·裏希特的新專輯——《華爾街日報》

喬治·沃克圖片來源：NSO對於多才多藝的作曲家喬治·沃克（1922-2018）而言，成功來之不易。他14歲舉辦首場鋼琴獨奏會，擅長管風琴演奏，並獲得了頂尖音樂學院的鋼琴與作曲學位。但儘管沃克成就斐然——例如1945年他成為首位以獨奏家身份與費城交響樂團合作的黑人鋼琴家——其經紀人仍難為他爭取到足夠的演出邀約。沃克因此進入學術界，最終創作了90餘部作品，其中為聲樂與管絃樂隊而作的《紫丁香》贏得1996年普利策音樂獎，成為美國黑人斬獲該獎項的第一人。這部受沃爾特·惠特曼悼念亞伯拉罕·林肯之死詩作啓發的作品，充滿作曲家最佳創作中特有的憂思抒情氣質。

沃克出生於華盛頓一個醫生與業餘歌唱家家庭，一生風度翩翩，獲得眾多委約與榮譽。然而他時而充滿哲思的音樂對許多古典樂迷而言仍顯陌生。就連他最受歡迎的作品——感人至深的《絃樂抒情曲》（1946年創作，1990年修訂），據其出版商統計在2017年僅演出15場。2021年新冠疫情期間，這一數字飆升至223場，當時樂團正竭力減少需要可能傳播病毒的銅管或木管樂器的曲目，增加有色人種作曲家的作品。

如今，包括詹南德雷亞·諾塞達、西蒙·拉特爾和雅普·範茲維登在內的知名指揮家們，正通過演繹沃克的其他作品展現其表現主義之美。為紀念作曲家百年誕辰，諾塞達與國家交響樂團正在肯尼迪表演藝術中心為其廠牌錄製沃克五部交響曲的演出。首張專輯《喬治·沃克：第四交響曲（弦）》將於6月24日以音樂視頻形式登陸Apple Music"古典現場"歌單，音頻版將於7月8日起登陸其他流媒體平台。時斷時續、感染力稍遜的第一交響曲將於10月發行。未來，國家交響樂團及其音樂總監諾塞達將發行全套SACD版本。

國家交響樂團聯合委約的《絲縷》(2011)是辛弗尼亞系列中最出色的作品之一。與伊恩·霍布森2013年為奧爾巴尼唱片公司指揮華沙交響樂團的錄音相比，諾塞達先生緊湊而富有表現力的演繹更能呈現作品的整體結構與戲劇張力——奧爾巴尼唱片是沃克作品早期忠實的推廣者。而國家交響樂團精湛且音色豐富的演奏更為作品錦上添花。

《絲縷》籠罩着不安的氛圍。這部近似無調性的作品以沉思性段落和斯特拉文斯基式的重音節奏為特色，其創作素材包含兩首靈歌的片段。諾塞達與國家交響樂團巧妙凸顯的微妙爵士影響，在支撐短促打擊樂爆發的低音行走段落中尤為明顯。亮點之一是沃克用《基列有止痛香膏》開篇音符構築的短暫寧靜插曲。未來若能以同樣權威的錄音呈現其其他作品，我們將能更全面地衡量沃克的藝術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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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鍵盤藝術家兼作曲家馬克斯·裏希特重新詮釋了維瓦爾第那無處不在又令人難以抗拒的《四季》(約1720年)。成果《馬克斯·裏希特重構版》在22個國家古典音樂排行榜登頂，據唱片公司德意志留聲機統計，目前流媒體播放量約4.5億次。由小提琴家丹尼爾·霍普與柏林音樂廳室內樂團精彩演繹的《重構》，為維瓦爾第的巴洛克名作注入了後極簡主義審美與恢弘的電影配樂式旋律，據稱刪減了原曲約四分之三內容。專輯選段被高效運用於《王冠》等熱門網劇原聲帶中。

6月10日由德意志留聲機公司發行的《馬克斯·裏希特：新四季》專輯，攜古樂版維瓦爾第初作迴歸，由才華橫溢的奇內克！樂團成員演繹（值得一提的是，奇內克！樂團將於9月在BBC逍遙音樂節上演沃克的《紫丁香》）。這一嘗試雖具藝術價值，但其中不乏耐人尋味的細節。若裏希特先生意在呈現古樂器版本，為何不直接啓用成熟的古樂合奏團？相反，奇內克！樂手們選擇在現代樂器上裝配羊腸弦，並換用更輕巧的巴洛克琴弓。同理，曾與該樂團合作過的裏希特若旨在提升這支黑人為主的樂團知名度，為何不另闢蹊徑？

拋開這些疑問，這張專輯或將為裏希特贏得新樂迷。小提琴獨奏埃琳娜·烏里奧斯特表現驚豔，時而奏出令人目眩的華彩樂句，時而呈現精緻的巴洛克裝飾音。從《夏》樂章開始，整體節奏較《重構版》更為迅捷，此舉既中和了裏希特對維瓦爾第樂譜稍顯甜膩的增改，又以1970年代穆格合成器取代先前平淡的數字伴奏。在極速段落中，技藝精湛的奇內克！樂手雖不及頂尖古樂團的舉重若輕，但對裏希特重構作品中高空走鋼絲般的緊張氛圍的詮釋，甚至超越了維也納音樂廳室內樂團。相形之下，維瓦爾第原版那些如畫般絢麗的樂章反倒顯得温馴了。

傑普森女士為《華爾街日報》撰寫古典音樂專輯和音樂會的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