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羅訴韋德案裁決後，僱主們謹慎權衡墮胎與福利政策

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案的裁決，為僱主和涵蓋墮胎服務的健康保險公司帶來了新的挑戰，尤其是是否以及如何為前往仍允許該手術的州支付旅行費用。

包括星巴克公司、優步科技公司和亞馬遜公司在內的企業已表示，將報銷包括墮胎在內的醫療服務的旅行費用。Just Eat Takeaway.com旗下的Grubhub和迪克體育用品公司表示，將提供高達4000美元的費用，以支付前往其所在州無法獲得的服務所需的旅行費用。

“我們認識到人們對這個話題充滿熱情——而且會有隊友和運動員不同意這個決定，”迪克體育用品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勞倫·霍巴特在週五給員工的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

棘手的福利問題為許多已經在努力應對分裂的社會和政治問題的公司帶來了新的挑戰。

選擇涵蓋墮胎——以及獲得墮胎所需的任何旅行——的公司，必須平衡疏遠那些鼓動僱主採取立場的員工與在禁止該手術的州面臨法律攻擊或政治反彈的風險。

“福利突然開始變得非常政治化，這迫使僱主採取立場，”保險經紀公司USI Holdings Corp.的執行副總裁邁克爾·特平説。

美國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案的決定，將企業醫療保險福利推向了政治風口浪尖，迫使企業必須表明立場。圖片來源：Samuel Corum/Bloomberg News人力資源高管、首席執行官及保險專家表示，僱主（尤其是小型企業）能承擔多少相關投入也是問題。

上週五，部分高管迅速就最高法院裁決發表公開聲明。Yelp公司首席執行官傑里米·斯托普爾曼在聲明中表示，企業領袖需發聲反對預計將引發的墮胎禁令浪潮。斯托普爾曼在生育權議題上一向直言不諱。

多家企業已決定為員工報銷赴外州尋求醫療服務的差旅費，包括墮胎手術。圖片來源：Taylor Glascock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瑞格律師事務所主席朱莉·瓊斯向員工發送備忘錄稱，事務所將在未來幾天舉行集會討論該裁決，並概述聯邦與州層面關於生育權的法律。

據《華爾街日報》查閲的郵件顯示，該所律師正與其公益法律服務團隊合作處理相關案件。

“作為一名女性，我對因一項長期權利被剝奪而產生的脆弱感深有體會——這項權利關乎女性的身體和自主權，”她寫道。瑞格律師事務所（Ropes & Gray）在全球擁有約1400名律師。

Facebook母公司Meta Platforms Inc.的首席運營官雪莉·桑德伯格稱最高法院的裁決是“一次重大倒退”，並在Instagram發帖表示這將危及數百萬女性與女孩的健康。

Meta發言人表示，公司計劃為員工跨州獲取醫療和生殖服務報銷差旅費用，並“正在評估如何在相關法律複雜性下最優實施該政策”。

若無醫療保險承擔費用，墮胎可能代價高昂。根據《健康事務》期刊2022年4月發佈的研究，2020年美國藥物流產的自費中位價格為560美元，早期手術流產的中位費用為575美元。

近期研究發現，2020年無醫保患者進行藥物流產的中位費用為560美元，早期手術流產為575美元。圖片來源：Michael Noble Jr./《華爾街日報》許多僱主（尤其是大型跨國企業）一直承擔此類手術費用。根據凱撒家庭基金會2019年調查，約10%的美國員工參加的僱主保險計劃明確排除或嚴格限制墮胎報銷。

福利諮詢顧問表示，隨着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案的趨勢日益明朗，許多其他企業一直在幕後悄悄準備，以便在法院採取行動時能迅速做出回應。

根據福利諮詢公司美世對近300家僱主進行的調查，自6月初以來，約14%的大型僱主表示已實施差旅福利政策，另有25%表示正在考慮中。

調查顯示，員工規模超過2萬人的企業最有可能為員工前往異地接受手術提供差旅和住宿福利。

為大型企業管理健康福利的主要保險公司——包括聯合健康集團旗下的UnitedHealthcare、信諾集團以及CVS Health Corp旗下的安泰保險——已向自保客户確認他們可能協助提供差旅服務，福利顧問透露。

信諾和CVS表示正致力於滿足客户和顧客的保障需求。聯合健康集團稱將持續幫助會員及患者獲取應享福利與服務。

鑑於許多人對合法墮胎持強烈支持或反對立場，部分公司正試圖兼顧雙方訴求；圖為週五最高法院外的墮胎權示威者。照片：瓦萊麗·普萊施/彭博新聞據《華爾街日報》查閲，聯合健康集團近期向某僱主發送的福利計劃草案中提出：若員工所在州未合法提供某項醫保服務，其赴鄰近州獲取該服務的差旅住宿費用可納入報銷範圍。

保險專家、企業CEO和人力資源高管表示，鑑於議題敏感性，許多僱主正細緻研判各州墮胎相關法規，同時區分自籌資金與全保險計劃下企業醫保的管理差異。

“企業正在動態應對這一局面，未來將面臨複雜形勢，“洛杉磯軟件公司BiasSync首席執行官米歇爾·魯伊斯表示。

僱主們或將審慎設計差旅福利方案及溝通策略，需權衡諸多細節——例如慷慨的差旅補貼可能導致患者需繳納所得税。

福利專家指出，為避免引發對立，企業可能將福利範圍擴大至墮胎之外。“這不是單獨突出墮胎，而是將其包含在內，“醫療顧問、商業健康集團前CEO布萊恩·馬科特解釋道，“企業會將其宣傳為差旅福利升級，既解決問題又避免直接表態引發爭議。”

承諾提供此類福利的企業坦言，確保合法覆蓋存在諸多法律複雜性。

然而，法律專家表示，為居住在禁止墮胎州的員工提供墮胎保障，尤其是通過差旅服務等方式協助獲取墮胎服務，可能使僱主及其健康計劃的管理保險公司——甚至可能使個別員工、公司高管或董事——面臨法律風險。

“可能會有人以協助和教唆墮胎為由追究他們的責任，”德雷塞爾大學法學教授大衞·科恩説，“僱主也將面臨法律上的風險。”

在最高法院的新裁決之前，各級政府已經制定了一系列關於墮胎保障的零散規定。

許多州的醫療補助計劃嚴格限制墮胎保障，而聯邦醫療保險等聯邦項目僅在非常有限的情況下支付墮胎費用。

根據凱撒家庭基金會的數據，各州還對私人保險中的墮胎保障進行了限制，其中11個州禁止其監管的所有計劃提供墮胎保障。然而，州保險規定並不適用於中型和大型僱主中最常見的一類保障計劃，即自籌資金計劃。

自籌資金計劃由僱主用自己的資金支付員工的健康索賠，受聯邦層面監管。

律師表示，針對自保計劃的聯邦法規並未明確規定有關墮胎的具體規則。Groom Law Group的律師塞思·佩雷塔表示，一項聯邦反歧視法規要求所有僱主在母親的生命因懷孕而受到威脅時，必須提供健康保障以支付墮胎費用。佩雷塔為僱主和健康保險公司提供法律諮詢。

如果各州確實決定執行或頒佈影響自保僱主的法律，將會引發法庭衝突。僱主們可能會辯稱，州政府的權力被管轄其計劃的聯邦法律所優先，但律師們表示，如果各州試圖利用刑法來對付僱主，他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律師們表示，措辭寬泛的刑法可能能夠克服優先權的挑戰。

“這將引發許多憲法和法律問題，”怡安集團美國健康解決方案部門的高級副總裁凱瑞·威利斯説。“我們將圍繞這些問題進行多年的訴訟。”

美國銀行、花旗集團、高盛集團和摩根大通已經為享有醫療福利的員工提供墮胎保險。這些銀行最近告訴員工，如果員工需要離家遠行接受治療，他們將支付差旅費用。這些在全國各地僱傭了數萬名員工的銀行將他們的決定描述為確保醫療保健的平等獲取。

根據一份內部備忘錄，摩根大通表示將從7月1日開始為所有涵蓋的醫療程序支付差旅費用。該銀行此前僅針對有限的情況支付差旅費用，如器官移植和減肥手術。該福利涵蓋超過50英里的旅行費用。

希瑟·哈登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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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2022年6月25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公司考慮擴大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