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墮胎者在羅訴韋德案終結後考慮施壓力度 - 《華爾街日報》

在近半個世紀裏，羅訴韋德案作為國家法律，反對墮胎的最主要力量往往採取漸進策略來限制墮胎途徑。

如今，隨着最高法院推翻羅案判決、終結憲法賦予的墮胎權取得勝利，反墮胎支持者正在謀劃下一步行動。

運動中的一些強音主張採取審慎策略，以羅案後的政治現實為指導，尋求在較温和的州禁止妊娠中期後墮胎，同時保留對強姦和亂倫情況的重要例外條款。另一些人則將此視為一代人僅有一次的機遇和道德使命，主張徹底終結墮胎——尤其在保守派掌權的州。最堅定的反對者要求各州將墮胎視同謀殺。

今年春天，預見到羅案可能被推翻，多個共和黨主導的州議會通過了一系列嚴厲法案，並在最高法院裁決後承諾推進更多立法。今年已有六個州頒佈了新的墮胎禁令。

但即使在已實施或可能實施禁令的州，關於限制程度仍存爭議。例如，過去兩年通過的大多數法案未包含對強姦和亂倫的例外條款——從羅納德·里根到唐納德·特朗普等共和黨政要此前都曾支持這類例外。

民調顯示，儘管許多美國民眾也對某些限制持開放態度，但大多數人支持墮胎合法化。《華爾街日報》近期一項全國性調查發現，57%的受訪者認為女性應有權因任何理由合法墮胎，84%認為若懷孕由強姦或亂倫導致則應允許墮胎。

在佛羅里達州和弗吉尼亞州等政治立場較多元的地區，部分反墮胎人士正推動實施妊娠早期禁令，這與當地不願採取極端措施的共和黨領袖產生分歧。全國範圍內，在保守派圈子裏影響力漸增的"美國生命學生組織"也正遊説推行更嚴格的禁令。

“在州議會中，那些曾承諾支持我們的當選官員將被迫採取實際行動，“該組織主席克里斯滕·霍金斯本月在科羅拉多州西部保守派峯會上對數百名與會者表示，“我預言當最終表決來臨時，有些自稱支持我們的人會臨陣退縮。”

美國生命學生組織主席克里斯滕·霍金斯與其用於拜訪州議員的房車。圖片來源：NATALIE BEHRING/華爾街日報37歲的霍金斯去年賣掉賓夕法尼亞州的住宅，與丈夫、四個孩子和三隻幼犬駕駛43英尺長的房車環遊全美。為應對裁決結果，她保持着高強度的工作節奏，持續在全美各地進行演講並與立法者會晤。

多年來，州立法者提出並偶爾通過墮胎禁令，但很少預期這些禁令會真正生效，因為羅伊案的法律基礎看似穩固。週五的裁決消除了部分象徵意義，並帶來了實際的政治影響。

在阿肯色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等地區，立法者不顧州長的反對（這些州長在其他情況下也反對墮胎），最近通過了不包含強姦和亂倫例外的墮胎法案。

阿肯色州參議員吉姆·亨德倫（Jim Hendren）曾是該州共和黨立法領袖，目前無黨派，他表示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他已參與起草了六項限制墮胎的法案，直到最近這些法案一直包含強姦或亂倫例外。

“上一次會議是我第一次看到反墮胎運動內部出現裂痕或分歧，“亨德倫先生説。“我們在阿肯色等州看到的情況是，反墮胎運動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功，以至於除了我們以前沒有涉足的領域外，真的無處可去。”

阿肯色州參議員吉姆·亨德倫表示，他看到了反墮胎運動內部的分歧。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Terra Fondriest阿肯色州州長阿薩·哈欽森（Asa Hutchinson）是共和黨人，去年簽署了一項法案，禁止除醫療緊急情況外的所有墮胎。他週日在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上表示，他希望該州能有強姦和亂倫例外。

“我本希望有不同的結果。但這不是今天阿肯色州的辯論。未來可能會是，“哈欽森先生説。

在路易斯安那等州，長期反對墮胎的人士正面臨一個直言不諱的少數羣體，該羣體主張接受墮胎的女性應被判監禁。這些所謂的"墮胎廢除主義者"正日益組織化，近期取得了一次小規模勝利——由共和黨議員丹尼·麥科米克提出將墮胎定性為謀殺的法案，已通過委員會投票。

五月，州議會爆發了激烈辯論。“如今羅訴韋德案岌岌可危，我們本有機會在本州徹底禁止墮胎，卻在此刻猶豫不決，“麥科米克表示。

另一位共和黨議員艾倫·西博成功阻擊了該法案，他指出該提案存在缺陷，且無助於加強路易斯安那本已屬全美最嚴苛的墮胎法。在羅案判決即將被推翻之際，“我們本應共同慶祝，如基督兄弟般相互擁抱”，“而非彼此攻訐”。

麥科米克表示希望再次提出相同或類似法案。

路易斯安那州議員丹尼·麥科米克主張將墮胎定性為謀殺。圖片來源：希拉里·謝努克/美聯社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教授、《生命之價：反墮胎運動與共和黨體制的崩塌》作者瑪麗·齊格勒指出，隨着反墮胎運動取得歷史性勝利，其內部傳統等級體系已開始瓦解。

“那種認為需要謹慎行事、需要慢慢來的論點，對許多人來説顯得空洞無力，”她説道。

齊格勒教授指出，許多專家曾預測，如果羅訴韋德案被推翻，州立法機構會通過更温和的法案，因為他們明白這些法律將不僅僅是政治聲明。“但現實恰恰相反。現在各州有能力執行墮胎法了，他們反而在推行更極端、更全面的措施，”她補充道。

部分州的共和黨領導人正在爭論應將墮胎禁令提前到懷孕哪個階段。在亞利桑那州，共和黨人對兩項法律中哪項應作為州法存在分歧：一項是今年春季通過的15周墮胎禁令，另一項是羅案判決前頒佈的、禁止所有妊娠階段墮胎的已有數十年曆史的法律。

亞利桑那州共和黨參議員南希·巴託是15周禁令法案的提案人，但她表示全面禁令應優先執行。她稱立法機構的初衷始終是在最高法院允許範圍內最廣泛地禁止墮胎，並“儘可能保護更多未出生胎兒”。

全美最大反墮胎組織之一"蘇珊·安東尼親生命美國"主席瑪喬麗·丹尼費瑟表示，她支持全面禁止墮胎，但警告説如果反對者要求過高，可能會在某些州一無所獲。該組織正基於州長、立法機構和法院情況，評估約30個目標州可能實現的立法成果。

“親生命運動的抱負必須堅定，但不能超越該州人民的意願，”丹尼費瑟女士強調。

反墮胎倡導者瑪喬麗·丹尼菲瑟警告稱，生命權運動不應過度擴張。圖片來源：斯蒂芬·沃斯為《華爾街日報》拍攝她表示，在弗吉尼亞和北卡羅來納等州，這可能意味着推動從妊娠中期（15或20周）開始禁止墮胎。“我們能達成的共識總比毫無進展要好，”她説。

生命學生組織的霍金斯女士對15周禁令的耐心有限，她認為這對實現消除墮胎的目標幾乎無濟於事。約95%的墮胎髮生在懷孕15周之前。數月來，她的組織在2021年弗吉尼亞州長競選期間為共和黨人格倫·揚金挨家挨户拉票。然而在電視辯論中，揚金迴避了是否支持從懷孕最初幾周就禁止墮胎的問題。

蘇珊·B·安東尼反墮胎組織支持了揚金，但生命學生組織停止使用印有他名字的拉票材料。揚金最終勝選，霍金斯女士表示自己未獲邀參加就職典禮。

週五裁決公佈後，揚金稱已要求立法領導人在州議會1月復會時提交墮胎法案，暗示將能逐步通過新的限制措施。

“我們可以在保護未出生嬰兒生命——尤其是當他們開始在子宮內感知疼痛時——這個問題上建立兩黨共識，”他表示。

霍金斯女士表示，她認為州長的做法令人失望。“這是一個領導當下的絕佳機會，“她在週六説道，“但這並未對反墮胎運動起到顯著的號召作用。”

詹妮弗·卡爾法斯對本文亦有貢獻。

致信 勞拉·庫西斯托，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載於2022年6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反墮胎人士權衡前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