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推翻羅伊訴韋德案後，越權衝動猶存

或許沒有什麼比反對者對最高法院在多布斯訴傑克遜婦女健康組織案裁決的回應之思想貧乏，更能證明該判決的法理健全性。

“去你的，最高法院！”——這是娛樂圈名流們經過深思熟慮後給出的回應，每逢此類時刻他們總會進行表演式的嚎叫。我們本就不指望流行歌手和電影明星能提供多少憲法智慧。但對於治理我們的政客，我們當然有權要求他們給出更有力的反駁，至少應當直接剖析那些構成司法意見基礎的法律推理——儘管他們如此激烈地譴責這些意見。

然而這些耗費巨資接受教育的政客們敲打出的反應，與娛樂舞台上充滿髒話的尖叫相比，幾乎談不上更有條理。

他們中無人真正觸及塞繆爾·阿利托大法官判決書的核心論點：當1973年羅伊訴韋德案及其1992年重申判例計劃生育聯盟訴凱西案在憲法中憑空創制墮胎權時，這實屬"司法權力的濫用"，現在"是時候遵從憲法，將墮胎問題交還給民選代表決定了"。

他們更熱衷於誇大該裁決可能帶來的後果，並用誇張的修辭、歪曲事實以及——如今已成標配的——威脅來淹沒其法律論證。

喬·拜登，法學博士，我們確信他熟悉針對羅伊案的訴訟，因為他曾為此案辯護，表示這一裁決使國家走上了一條“極端且危險的道路”，並稱“全國女性的健康和生命現在都處於危險之中”。

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前哈佛法學院教授，以其一貫冷靜理性的態度應對棘手的憲法問題。她只是斷言這一裁決在某種程度上使最高法院本身失去了合法性。大法官們“燒掉了他們可能僅存的任何合法性”。通過這一裁決，“他們將其徹底焚燬”。

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這位美國人口最多州的前總檢察長，本可以藉此機會擺脱其舉世聞名的空洞形象，為我們反駁多數意見。然而，她一如既往地提出了一個陳詞濫調，沉溺於平庸之中：“今晚，數百萬美國女性將無法獲得今早還享有的醫療和生殖保健服務。”

蠱惑人心者終將自食其果。我們心知肚明。但若《多布斯案》裁決當真錯得如此明顯，這些法學泰斗們總該能提出至少一條實質性的反駁論據——而非只是情感綁架的把戲。

左派的言辭風暴恰恰默示了他們對最高法院推理邏輯的潛在認同：關於墮胎這一現代生活中最具道德爭議的議題，法律不應由法官們隨意編造妊娠分期、胎兒存活性與人權認定的生物倫理準則，而應交由人民決定。進步派現在該明白保守派早已認清的事實：他們必須承擔起説服選民的責任，推動既能平衡女性、胎兒與社會核心價值衝突，又經得起倫理考驗的解決方案。

即將展開的政治辯論本不必如某些人刻意渲染的那般尖鋭對立。儘管雙方都固守己見，美國社會在墮胎問題上仍存在廣闊的中間地帶。

民調持續顯示，絕大多數美國人支持合法墮胎，但反對無限制墮胎。蓋洛普最新調查表明：35%受訪者支持完全開放的墮胎權，13%主張全面禁止，而半數選民希望保留有條件的墮胎准入。

更具體而言，蓋洛普早前數據顯示：60%民眾認同妊娠首三個月"原則上合法"的墮胎權，但僅28%支持將此延續至孕中期。這遠比《多布斯案》前最高法院設定的框架更為嚴格。

各州意見不一，但這更讓人認為上週的裁決符合美國的聯邦制現實。

目前雙方都面臨越界的風險。即使是那些已準備好實施近乎全面禁令的深紅州，也可能發現，面對後羅訴韋德時代的現實，其公民對徹底禁止墮胎的支持正在減弱。

在支持者激烈言論的推動下，進步派政客已經在越界。越來越多的民主黨人表示反對對墮胎實施任何限制，即使在妊娠晚期也是如此。

對於墮胎反對者來説，他們熱切捍衞子宮內的生命，並對新框架感到歡欣鼓舞，但後多布斯案的世界可能仍會讓他們感到些許失望。説服一個被羅伊案塑造了半個世紀的國家需要時間——也應該花時間。但通過重申憲法秩序，最高法院給了他們機會——也給了他們責任——去重建生命文化。

6月24日，馬薩諸塞州民主黨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在波士頓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案後的抗議活動中發言。圖片來源：約瑟夫·普雷齊奧索/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出現在2022年6月28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推翻羅訴韋德案後，越權衝動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