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已重新開放，但迪士尼樂園除外——《華爾街日報》

香港——上海正從長達數月的疫情封鎖中逐漸恢復，但由於對未來可能再次封城的擔憂，中國許多企業仍無法恢復正常運營。

經濟學家和企業高管表示，隨着領導人習近平重申將堅持通過嚴格管控撲滅疫情的方針，近期這輪防疫限制措施將使未來的商業決策和消費活動陷入停滯。

上海迪士尼樂園於3月21日關閉，當時市政府正全力遏制快速蔓延的疫情。儘管自6月1日起全市部分限制措施已解除，但該主題樂園至今仍未重新開放。

上海迪士尼樂園尚未恢復營業。圖片來源：胡成偉/蓋蒂圖片社據知情人士透露，樂園遲遲未開放的部分原因在於，管理層擔心若遊客感染病毒可能導致運營中斷。去年10月，因一名遊客新冠檢測呈陽性，上海迪士尼曾緊急閉園，導致三萬名遊客滯留園區。

上海迪士尼度假區發言人拒絕對樂園重啓時間置評。度假區在聲明中表示：“與眾多企業一樣，我們持續就負責任的重啓事宜與上海市政府保持溝通。“目前度假區內部分購物和餐飲場所已恢復營業。

消息人士稱，上海迪士尼樂園持續閉園的其他原因還包括大規模新冠檢測帶來的額外成本，以及受疫情擔憂影響夏季遊客數量預計減少。上海和北京的其他主題樂園已恢復運營，包括由康卡斯特集團部分持股的北京環球度假區。

2021年10月，因遊客新冠檢測呈陽性，上海迪士尼樂園被迫暫停運營。圖片來源：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上海迪士尼樂園耗資55億美元建成，其中57%股權由國有聯合企業上海申迪集團持有，華特迪士尼公司持股43%。上海市政府未回應置評請求。

在上海及中國其他地區，還有成千上萬的企業正面臨類似的疫情相關挑戰，這引發了經濟學家對惡性循環的擔憂——新冠病毒變種引發的一兩例感染可能導致破壞性封鎖，進而抑制企業投資和消費者支出。投資減少意味着就業崗位創造不足，這反過來又會衝擊支出和投資。

這種螺旋式風險可能削弱中國政府為挽救經濟所做的努力。當前中國經濟正面臨上海長達兩個月的封控衝擊、持續低迷的房地產市場，以及俄烏戰爭引發的全球供應鏈震盪。

“嚴格的疫情防控政策持續時間越長，企業信心就會越弱，”投行野村首席中國經濟學家陸挺表示。他最近將中國今年經濟增長預期從3.9%下調至3.3%，低於中國約5.5%的官方增長目標。

政府的積極檢測計劃增加了進一步封鎖的可能性，即便在上海最高官員、市委書記李強上週六宣佈該市已"打贏了"抗擊最近這波疫情的"大仗"之後。

北京某社區進行新冠檢測。圖片來源：Andy Wong/Associated Press上海居民被要求每週末進行大規模新冠檢測，直至7月底。圖片來源：Qilai Shen/Bloomberg News隨着病例數量上升，上海衞生部門已要求該市2,500萬居民每週末進行大規模新冠檢測，直至7月底。一些居民小區在解除持續數月的封鎖幾天後，又被重新封鎖數週。

在2020年初撲滅中部城市武漢的初始疫情後，中國通過嚴格限制入境旅行和立即隔離新感染患者，在兩年時間裏基本將新冠擋在國門之外。

但新冠病毒的高傳染性奧密克戎變異株打亂了北京的防疫策略，考驗着中國堅持“清零”政策的能力。習近平已公開重申對清零政策的承諾，儘管經濟學家預計上海封城之痛將把第二季度經濟增速推至接近於零的水平。

北京方面表示，與西方相比，其嚴格的新冠處理方式表明中國共產黨將保護生命放在首位。在習近平預計將打破近期慣例並尋求第三個任期的這一年，證明清零政策的有效性已成為一個關鍵的合法性來源。

在上海浦東新區，封鎖開始三個月後，許多防疫限制措施仍然存在。一位姓王的企業家表示，他16年前創立的這家高管培訓公司在今年春天上海封城後需求驟降。王先生預計公司今年的收入將比去年至少下降三分之一。

王先生擔心，反覆的封鎖將迫使更多跨國公司（約佔其客户的70%）在未來幾個月內搬遷。他已經凍結了招聘，並擱置了新投資計劃，比如開發一款移動應用。

高傳染性的奧密克戎變異株考驗着中國堅持清零政策的能力。圖片來源：/彭博新聞社“我們今年的首要任務是生存，”王先生表示。他於6月1日從上海的家居隔離中獲釋，但五天後因小區內一名居民檢測呈陽性，再次被隔離。

對於摩根士丹利首席中國經濟學家邢自強等分析師而言，更大的擔憂在於反覆的疫情封控是否會導致“永久性創傷”，即服務業從業者長期面臨高失業率。

另一個風險是，已在中國面臨地緣政治壓力上升的外資企業可能重新評估對華投資承諾。根據歐盟中國商會上週發佈的報告，在2月至4月接受調查的企業中，近四分之一表示由於防疫限制正在重新考慮對華投資——這一比例較一年前增加了一倍多。

“這種不可預測性正讓企業擔憂誰會是下一個，”歐盟中國商會主席伍德克表示，他經常與中國高層領導人對話。“目前的預判是這種情況可能持續到2023年。”

目前，許多企業因設立新的核酸檢測點和囤積更多庫存而成本上升。上海美國商會會長鄭藝表示，製造商正在儲備足夠數月使用的零部件和物資，以防未來的疫情封控擾亂供應鏈。

“企業正從‘準時制’模式轉向‘以防萬一’模式，”鄭藝説。

小型企業主宋毅經營着一家成立四年、擁有10名員工的初創公司。儘管他銷售茶產品的生意在整個疫情期間表現良好，但隨着封控導致業務停滯，收入從4月開始暴跌。為了降低成本，宋毅削減了研發支出。

“如果封鎖再持續兩到三次，我們可能就撐不下去了，”23歲的宋先生説。

魏玲玲對本文有貢獻。

致信 謝亦凡（Stella Yifan Xie），郵箱：[email protected] 和李麗莎（Liza Lin），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6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上海疑慮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