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促使俄羅斯自布爾什維克革命以來首次出現外債違約——《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自1918年以來首次出現外債違約，導致其陷入債務違約的原因並非缺乏資金，而是因其入侵烏克蘭而遭受的西方嚴厲制裁。

據債券持有人稱，截至上週日晚間，俄羅斯未能支付兩筆外幣債券的款項。當天是俄羅斯應向債券持有人支付相當於1億美元美元和歐元款項的30天寬限期到期之日。

自西方將俄羅斯逐出全球金融體系、製造了莫斯科無法克服的支付障礙以來，違約早已在意料之中。預計這不會對市場或俄羅斯經濟造成任何直接的連鎖反應。自入侵烏克蘭後的幾天裏，俄羅斯債券的交易價格僅為面值的幾分之一，這表明投資者認為違約是可能的。

俄羅斯上一次未能償還外債是在布爾什維克革命期間，當時新上任的共產黨領導人弗拉基米爾·列寧拒付俄羅斯帝國的債務。俄羅斯在1998年金融危機期間曾違約以盧布計價的債券，但當時仍能按時償還海外債務。

關於未付款項的訴訟可能會持續數年。俄羅斯指責西方製造人為違約，並在最近幾個月竭盡全力通過迂迴方式轉移資金，以將所需款項支付給債券持有人。

俄羅斯財政部長安東·西盧安諾夫週四表示，西方國家設置障礙是為了給俄羅斯"貼上’違約’標籤"，並稱這一局面是場鬧劇。

俄羅斯擁有充足的油氣銷售收入來償還外債，這些債務相對於其經濟規模而言較小。但西方盟國政府已封鎖了克里姆林宮動用海外銀行賬户或通過跨境支付網絡轉移資金的能力。

美國財政部上月終止了先前的一項制裁豁免，該豁免曾允許美國銀行和投資者處理並接收現有債券的付款。

由於俄羅斯具備償付資金和意願，其違約預計將引發獨特的法律挑戰。一旦寬限期結束，債券投資者可宣佈違約。俄羅斯將堅稱已履行義務。與多數主權債券不同，俄羅斯債券未指定解決爭議的司法管轄區。律師表示，英國或美國法院可能成為裁定孰是孰非的場所。

第一步需要25%債券持有人同意啓動所謂"加速條款"，該條款允許他們要求立即償還債券未償金額。債券持有人有三年時間向法院對俄羅斯。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混亂、法律上最不確定的主權違約案例，“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主權債務專家、法學教授馬克·韋德邁爾表示，“當投資者考慮起訴俄羅斯政府的前景時，這必定是令他們緊張的眾多因素之一。”

一位投資者表示，清算機構歐洲清算銀行(Euroclear)在財政部豁免到期前收到了5月債券利息支付的資金。但由於制裁，這些資金被凍結在該機構，無法轉至他的賬户。律師們表示，債券文件沒有明確説明，資金到達清算機構但未到達債券持有人賬户是否構成正式違約。

歐洲清算銀行發言人沒有立即回應置評請求。

俄羅斯央行試圖通過制裁來提振經濟，預計不會立即感受到任何違約帶來的連鎖反應。圖片來源：MAXIM SHEMETOV/REUTERS俄羅斯上週根據總統普京簽署的一項法令，制定了以盧布支付債券持有人的計劃。俄羅斯將向未受制裁的俄羅斯銀行的外國債券持有人賬户支付盧布。外國投資者隨後可以將盧布兑換成外幣。

俄羅斯財政部表示，根據新機制，週四和週五向債券持有人支付了約4億美元。

債券持有人在不違反西方制裁的情況下很難將資金轉移出俄羅斯。這些款項通過俄羅斯國家結算存管處(National Settlement Depository)支付，該機構已受到歐盟制裁。自5月下旬以來，美國已禁止美國銀行處理俄羅斯債務支付，這意味着許多投資者將無法輕易將資金匯回本國。

理論上，債權人可以嘗試扣押俄羅斯海外資產，儘管尚不清楚他們會針對哪些目標。一些投資者暗示可能主張沒收被凍結的央行儲備或寡頭資產。委內瑞拉債務違約後，其債券持有人曾追討一家國有煉油商的資產。2013年，阿根廷因債權人可能扣押政府專機的風險，為時任總統的亞非之行租用了私人飛機。

GAM新興市場基金經理保羅·麥克納馬拉表示：“根據阿根廷的前車之鑑，我懷疑美國會熱衷於讓債權人在全球追索俄羅斯資產。這本質上是將追繳俄羅斯資產的工作外包出去。”

此次違約預計不會對俄羅斯經濟造成廣泛影響。俄羅斯近年減少了外債依賴，降低了對外資的需求。長期來看，違約將加大俄羅斯重返國際金融市場的難度。

牛津經濟研究院新興市場首席經濟學家塔蒂亞娜·奧爾洛娃指出：“目前油氣價格高企，俄羅斯無需借款。“但以能源為支柱的經濟存在脆弱性，她補充道：“若油價下跌，俄羅斯仍需保有融資能力。”

債券持有人表示將採取更耐心的策略，預期若制裁放鬆，俄羅斯終將恢復償付。

“市場策略將保持低調。債權人委員會可能僅用於討論和了解各方持有的債務情況，”Neuberger Berman集團的債券投資組合經理Kaan Nazli表示。

莫斯科在4月份未能支付190萬美元的債券利息，觸發了與這些債券相關的信用違約互換保險賠付。但這次未支付金額太小，債權人無法宣佈俄羅斯大部分未償還外幣債務的廣泛違約。

——Alexander Saeedy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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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6月27日的印刷版，標題為《俄羅斯瀕臨外債違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