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員工重返辦公室，並在職場中展現真我

幾個月前，米卡爾·凱萊迪斯(Mikal Kelaidis)找到一份新的銷售工作並開始回到辦公室上班時，他在工作中公開了自己的同性戀身份。

和許多在疫情期間因居家辦公而模糊了職業與個人生活界限的人一樣，凱萊迪斯表示，他不會再在朝九晚五的工作中隱藏自己的性取向。十年前他就已向親友出櫃，但曾擔心職場中顯性或隱性的偏見會影響他的職業發展。如今他不再顧慮這些。

“我沒有精力再戴面具了，“31歲的凱萊迪斯説，他在猶他州一個保守地區工作。“人們可以接受真實的我。”

雖然沒有關於職場出櫃的官方統計數據，但LGBT員工及其支持同事普遍認為，在後疫情時代的工作場所，人們對自己的性取向和性別認同更加開放，這反映了一種社會趨勢。蓋洛普(Gallup)近期調查顯示，7.1%的美國成年人自認為LGBT羣體，高於2020年的5.6%。

“我沒有精力再戴面具了，“最近開始新工作時出櫃的米卡爾·凱萊迪斯説。圖片來源：米卡爾·凱萊迪斯許多LGBT員工表示，他們通常（儘管並非總是）能得到同事的接納。其中少數人正尋求僱主給予更多支持，他們不滿足於被容忍，而是敦促企業和同事為他們發聲。

“人們整合工作自我與真實自我的方式已經出現轉折點，“赫茲(Hertz)會計主管亞歷山德拉·布魯克斯(Alexandra Brooks)表示。該公司LGBT員工及盟友團體的成員數量自疫情開始以來已增長兩倍。

向同事出櫃，曾被視為職業賭注，但在過去十年間已逐漸常態化。波士頓諮詢集團2020年上半年的一份報告顯示，約60%的LGBT員工在職場上公開身份，較往年有所增長。該研究項目聯合負責人、BCG合夥人加布裏埃爾·諾瓦切克表示，公司計劃重新調研該議題，並根據現有案例推測公開身份者比例將繼續上升。

當前職場最顯著的變化之一是跨性別者以遠程辦公期間打磨的新形象亮相。在勞動力市場緊張的背景下，員工對工作時間和方式擁有更多話語權，這使得部分人不再擔憂向同事透露個人隱私的風險——畢竟他們相信總能找到接納自己的職場環境。

在《財富》500強企業中，今年有創紀錄的379家公司參與了人權運動組織的企業LGBT政策年度調研。這項調查為具有完善保護措施和福利政策的企業提供了展示平台，自2019年以來參與率已提升10%。

眾多企業紛紛順應這一趨勢，以至於LGBT團體批評某些公司的"驕傲月"作秀流於表面，實為"彩虹漂白”。

過去一年創紀錄的離職潮也意味着大量人羣進入新職場，那些曾在舊崗位上保持沉默的LGBT員工，或許會在新環境中選擇驕傲地活出真我。

這就是吉爾伯特·班達的計劃。

作為一名流動重症監護護士，他認同非二元性別身份，即不將自己單純定義為男性或女性（本文中他選擇使用男性代詞）。他形容自己的風格偏女性化——長髮、修眉——但表示開始新工作時通常會展現更男性化的一面：壓低嗓音、將頭髮藏在帽子下、留濃眉甚至蓄些胡茬。

吉爾伯特·班達認同非二元性別身份。圖片來源：Rewat Nakkorn43歲的班達表示，過去每換新崗位都會重複這套流程，先以專業能力贏得信任再恢復本真形象。今年夏天他將時隔數年再次調動工作，但計劃跳過"蓄鬚低音"的適應期。

他和其他人正更徹底地做自己，但"反對者也冒出來了”。他指出，現在有些人更可能對他的外表指指點點，而過去或許只是投以異樣目光。

不過總體而言他感覺更自在了，部分歸功於企業推行的多元化培訓。2020年喬治·弗洛伊德事件後，許多公司開展了多元共融教育。儘管有人抱怨所謂"覺醒文化"的滲透，但班達認為這些舉措幫助了他這樣具有複雜身份認同的人。

蓋洛普本月的一項民調顯示，美國人對同性婚姻的支持率達到71%，創歷史新高，比2019年高出8個百分點。而在去年另一項蓋洛普調查中，略超半數的美國人認為"改變性別"是"道德錯誤”。

這種分歧觀點使得企業決策變得複雜，比如赫茲公司應其不斷壯大的LGBT員工團體要求，在佛羅里達州埃斯特羅總部和俄克拉荷馬城另一處辦公地點升起彩虹旗的決定。

公司高管預見到內部可能出現的反對聲音，他們理解某些員工在LGBT議題上存在分歧，甚至那些支持平等對待的員工也可能認為懸掛60平方英尺的彩色旗幟過於張揚。

會計主管布魯克斯女士表示，最終無人向管理層投訴。作為公司LGBT團體與高管層的聯絡人，她補充説領導層認為與職場動態變化保持同步很重要。

蘭迪·阿斯金斯表示年輕員工希望僱主不止於接納。圖片來源：奧利維亞·懷爾德34歲的赫茲員工、LGBT團體主席蘭迪·阿斯金斯指出，像他這樣的年輕一代希望僱主超越單純接納。他表示今年成員們更有勇氣要求公司高調展示支持，目前正在籌劃下一步行動。

“我們正在研究如何將這一勢頭全年保持下去，確保它不僅僅是一面被摺疊起來塞進衣櫃的旗幟，”他説。

包括老一輩LGBT員工在內的許多人正在適應這種職場倡導，前Cars.com高管布魯克·斯金納·裏基茨表示。她與妻子最近共同發起了一個女性領導力加速計劃。42歲的她表示自己從未隱瞞過性取向，但補充説LGBT員工常常將個人風格和性格特點保留在職場外的同性戀酒吧或驕傲遊行中。

斯金納·裏基茨女士表示，這些界限正在模糊。

“我們在職場中看到的是一場關於界限的非常有趣的代際對話，”她説，“無論是在酷兒羣體還是整個社會羣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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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6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隨着復工潮到來，更多員工選擇出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