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貸款減免是一種政治賄賂——《華爾街日報》

學生債務減免的支持者公開表達了他們的政治動機。“如果民主黨不採取行動解決阻撓議事或學生債務問題，還妄想能連任，那簡直是痴人説夢。”眾議員亞歷山德里婭·奧卡西奧-科爾特斯在12月發推文稱。眾議員阿雅娜·普雷斯利5月表示：“民主黨只有通過兑現承諾才能獲勝，而我們必須以 impactful（有影響力）、tangible（切實可見）和 transformative（變革性）的方式兑現承諾，比如取消學生債務。”《洛杉磯時報》4月一篇專欄的標題寫道：“伊麗莎白·沃倫知道民主黨如何贏得中期選舉——從取消學生貸款債務開始。”《新共和》雜誌也表達了認同：“拜登在中期選舉前唯一的好牌：取消學生債務。”

這場辯論的核心在於債務減免將如何影響政治格局，因為不存在其他正當理由。普通學生貸款借款者大學畢業時的債務為28,400美元。學生們用這筆債務換來了什麼？在職業生涯中，與僅完成高中學業的人相比，那些上過一些大學的人一生收入增長是平均債務的10倍。平均而言，擁有學士學位的畢業生收入是債務的40倍；碩士畢業生是53倍；博士畢業生是80倍。法律和醫學學位持有者的收入幾乎是債務的100倍。儘管擁有大學學位的人口比例從1967年的10.5%增長了兩倍至30.7%，但學位的價值仍在增長。擁有大學學位的工資溢價從1967年的55.9%增長到了如今的96.2%。

如果拜登先生為約4500萬借款人免除1萬美元債務，這幾乎肯定將成為美國曆史上對如此龐大選民羣體的最大饋贈。然而，儘管最終由納税人而非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為助學貸款減免買單，這份"禮物"對拜登和民主黨而言並非沒有代價。債務減免將觸發政治版的牛頓第二定律：每個動作都會引發一個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的反作用。拜登的債務減免每為民主黨爭取一張選票，就可能失去多張選票。這項提案已遭到保守派、温和派甚至部分自由派的反對，他們認為此舉缺乏正當性、合法性，也非政治上的勝算。

總統將注意力集中在4500萬學生貸款者身上，彷彿他們是美國唯一的選民。但另有9700萬25歲以上、接受過部分高等教育的美國人——他們或已還清貸款，或有父母祖父母動用退休金支付大學費用，或在進入四年制大學前就讀夜校或社區學院，或半工半讀，或通過爭取學術體育獎學金完成學業。還有8200萬人從未上過大學。這1.79億美國人的1萬美元補償在哪裏？難道他們不算數嗎？

揹負政府債務的遠不止學生羣體。另有5000億美元債務涉及災害援助、農業項目及緊急救助。僅今年一年，工人、退休人員、小企業、家庭農場和公司就欠聯邦政府4.8萬億美元税款。他們將會感到被欺騙。

收入排名前40%的人羣承擔了60%的學生貸款債務。擁有博士學位、醫學或法學學位的極高收入者則揹負着全部學生債務的40%。在世界悠久的債務豁免爭論史中，很少有比美國學生貸款債務人理由更薄弱的案例。里根總統曾認為他們的減免訴求站不住腳，甚至通過扣發政府僱員工資來追討違約的學生貸款。

即便是傾向自由派的城市研究所也發現：“債務減免計劃具有累退性——最高收入羣體將獲得最鉅額的金錢利益。“而既然政治考量始終是其唯一依據，當科羅拉多州民主黨參議員邁克爾·本內特也否認其政治優勢時，這意味着什麼？“這對已還清大學債務的美國人，或選擇低成本院校的人毫無幫助，“他在本月早些時候表示，“更忽視了從未上過大學的大多數美國人，其中部分人揹負着同樣驚人且不公的債務。”

如果法院像拜登總統、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及其他眾多民主黨人偶爾暗示的那樣，否決通過行政手段減免學生債務的提案，總統將陷入兩面不討好的境地。尋求債務減免的人不會為未能兑現的承諾投票，而其他所有人仍將怒火中燒。

拜登的努力讓我們明白為何債務赦免只是古老的遺俗。要爭取選票，減免必須具有實質意義且覆蓋面廣。但隨着政治博弈不斷推高債務減免規模，其經濟成本激增，對社會結構的破壞性影響也日益加劇。政府最終淪為選民擊打的彩罐，直到甜頭散落一地。這個過程何時才是盡頭？

現代美國政治史上最具影響力的謊言是奧巴馬醫改的承諾：如果你喜歡自己的醫保計劃，就可以保留它。然而，同一法案還包含另一個彌天大謊。國會預算辦公室預測，該法案將通過將私人學生債務國有化來支付奧巴馬醫改190億美元的成本。而實際上，學生貸款減免和寬限措施已使納税人損失了310億美元，其中80億美元流向了比普通美國工人享有更高工作保障、更優養老金福利和更高工資的公共部門職員。拜登總統的最低減免方案將再耗資3800億美元，而參議院民主黨人甚至要求減免9500億美元。

隨着政治資本耗盡，拜登再次轉向政府慷慨施捨並不令人意外。揮霍納税人資金已成為本屆政府唯一連貫的政策。當進步派民主黨人越來越坦然接受"社會主義者"標籤時，我們是否已進入美國民主的"麪包與馬戲"時代？

格拉姆先生曾任參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現為美國企業研究所非常駐高級研究員。索倫先生是US Policy Metrics合夥人。

插圖：大衞·克萊因刊發於2022年6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學生貸款減免是政治賄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