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之庭——《華爾街日報》

在人們以為最高法院會以黨派立場結束任期時，一件趣事發生了：它在一起移民案件中支持拜登政府。不知何故，這個案子並未被那些急於宣稱最高法院"不合法"的人列入可恥打擊名單，但大法官們不顧政策立場，依法作出支持行政部門的裁決。（詳見附近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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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個追求特定政策結果的黨派法院。這是一個恪守原旨主義信條的法院，不同大法官對原則的側重各有不同。該法院的判例法最核心的關注點是憲法規定由誰來決定政策，而非政策內容本身。

這正是民主黨人和新聞界對最高法院裁決暴跳如雷的主因。幾十年來，他們一直指望多數大法官能實現或認可他們想要的政策結果：無論是墮胎權、投票權、醫療保健、種族優待、氣候還是經濟監管。只要你能想到的，最高法院都能通過平衡測試、妊娠三期分析法，或從憲法文本字裏行間"發現"未列舉權利等方式來實現。

幾十年來，保守派批評者一直主張最高法院應扮演不同角色——維護憲法實際載明的權利，同時堅持權力分立原則，使政府各部門恪守建國者劃定的職權範圍。隨着唐納德·特朗普提名、共和黨參議院領袖米奇·麥康奈爾護航通過的三位新大法官就任，這樣的最高法院終於成型。

結果與司法帝國主義恰恰相反。在多布斯案關於墮胎的裁決中，最高法院正試圖從墮胎政策辯論中抽身。正如大法官佈雷特·卡瓦諾所言：“憲法在墮胎問題上保持中立。“相關政策現在將由各州立法者在選民意志的基礎上制定，僅需接受被稱為"合理依據"的低強度司法審查。

政治結果可能出人意料。反墮胎運動現在必須説服50個州的選民，而大多數選民雖支持對墮胎施加某些限制，但反對徹底禁止。如果共和黨人表現得像道德説教者，且無法以對女性的同理心闡述立場，他們將在辯論中落敗。若共和黨試圖通過國會推行全國性墮胎禁令，最高法院可能予以否決。多布斯案的多數判決意見實則激活了民主制度與聯邦主義。

在行政法案件中，最高法院同樣未強行規定結果，而是強化其作為權力分支間"交通警察"的職能。在移民法問題上，兩位保守派大法官與自由派共同支持白宮立場；但在氣候問題上，六位大法官認定拜登政府超越了國會立法授予的權限。

左翼的抗議聲浪宣稱最高法院將導致世界陷入火海。但進步派仍可規制碳排放，關鍵在於他們必須通過立法實現氣候目標，而非僅僅重新解釋《清潔空氣法》中某個並非針對碳排放制定的晦澀條款。

正如尼爾·戈薩奇大法官在西弗吉尼亞州訴環保署案中所言，在美國體制下立法工作確實困難。但這正是建國者們為保護自由、確保政治問責而設計的制度。要求國會必須向行政機構下達明確指令，恰恰強化了問責機制。

最高法院在保護憲法明文規定的權利——特別是第一和第二修正案權利——方面也採取了更強有力的立場。關於持槍權，大法官們為2008年海勒案確立的個人持槍權注入了新內涵。政客仍可監管槍支，但必須更加審慎行事，以確保公民在住宅之外也能行使自衞權。

在宗教自由領域，最高法院釐清了數十年來困擾下級法院的政教分離模糊標準。通過支持公共場所的私人祈禱活動、禁止歧視宗教學校，大法官們重振了宗教自由實踐。各州雖無義務資助私立學校，但若提供資助，則不得將宗教學校排除在外。這正是最高法院在捍衞憲法明定自由時應履行的監督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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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印證了持續數十年的保守派法律運動之成效。從法律與經濟學派發端，經由聯邦黨人協會和一代聯邦法官的推動，這場運動已發展成更具規模且影響深遠的司法實踐。

近來部分社會保守派指責該運動失敗，但這種判斷與左翼批評者同樣謬誤。本屆最高法院任期裏，原旨主義原則為自由意志主義者和文化保守派帶來了多重勝利。權力分立原則對於保護宗教自由的重要性，絲毫不亞於其對財產權的保護，以及對無國會授權監管行為的限制。

這是一座為憲法而設的法院，這意味着左右兩派必須以傳統方式——民主途徑——贏得他們的政策勝利。

刊登於2022年7月2日印刷版，標題為《為憲法而設的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