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愛國情懷、樂觀精神與澎湃活力

1890年，作曲家約翰·菲利普·蘇薩站在海軍陸戰隊樂隊前的留影。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今年是約翰·菲利普·蘇薩的凱旋之作《星條旗永不落》問世125週年——這部最優秀、最著名的美國進行曲，奠定了其作為美國首位音樂超級巨星的地位。

蘇薩是葡萄牙與巴伐利亞移民後裔，1854年出生於華盛頓，抬眼就能望見美國國會大廈。他在內戰期間長大，彼時軍樂聲處處可聞。13歲時，他以學徒身份加入父親擔任長號手的美國海軍陸戰隊樂隊。20歲時，他離團改拉小提琴並擔任指揮。

成立於1798年的海軍陸戰隊樂隊“總統專屬樂隊”常年在白宮演出（至今仍是）。當25歲的蘇薩接任指揮後，他招募木管樂手以平衡嘹亮的銅管樂器，通過改編交響樂作品擴充曲目庫，並推行精益求精的排練制度。在這位完美主義者的帶領下，該樂團成為全美最頂尖、最負盛名的音樂團體。

蘇薩的職業生涯恰逢美國樂隊發展的黃金時代。據記載，1889年全美有超過1萬支樂隊，遍佈城鄉、軍營、工廠和兄弟會所。在電唱機和廣播尚未普及的年代，聲勢浩大、曲目豐富、樂器閃亮的樂隊演出或遊行，總能比其他任何事物更讓民眾熱血沸騰。

如同舞曲一樣，進行曲的核心在於肢體律動。蘇薩曾言其創作的是"為腳步而非頭腦譜寫的音樂"——無論那些腳步是在輕叩、舞動還是行進。他的《永遠忠誠》和《華盛頓郵報進行曲》使其作為作曲家獲得全國矚目，並被冠以"進行曲之王"的美譽。愛國主義是他反覆呈現的主題；其進行曲與當時昂揚奔放的民族精神完美契合。

1892年離開海軍陸戰隊軍樂隊後，他組建了自己的音樂會樂團——蘇薩樂隊，該樂團在美國和歐洲進行了廣泛巡演。

《星條旗永不落》的創作靈感源於蘇薩歐洲度假後乘船返美途中。他顯然在1896年12月25日完成了總譜，作品於1897年出版。這成為蘇薩最著名的作品，並於1987年經國會立法確認為美國官方進行曲。

蘇薩在《星條旗永不落》中充分展現了其原創性天賦、生動的對比手法、創新的節奏、靈動的配器以及令人難忘的旋律。全曲四個段落中有三段包含朗朗上口的曲調。第三段以切分低音線條和抒情易唱的旋律為特色——當它重複時，呈現出一段令人目眩的對應旋律，成為所有短笛獨奏中最著名的華彩段落。第四段形成鮮明對比：沒有優美旋律，而是高低聲部間的"激烈交鋒"，如同火箭般躥升又墜回大地。樂曲結尾處，第三段以輝煌的姿態重現，打擊樂全力轟鳴，長號與短笛奏出對應旋律，在榮耀中終結全曲。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完美地詮釋美國式的樂觀與活力？

《星條旗永不落》已成為美國音樂經典，被戲謔改編在所難免。蘇薩親自填寫的歌詞"為自由旗幟歡呼"多次遭惡搞，其中一個版本唱道：“善待你的蹼足朋友”。樂曲本身也被調侃——“手風琴師"約翰·圖米僅用雙手就演繹出滑稽又粗俗的無詞版本。

這首樂曲成為全美音樂會、學校、遊行及軍樂隊的必演曲目。其他樂器演奏家也紛紛改編，20世紀初，尤比·布萊克等拉格泰姆鋼琴家與傑利·羅爾·莫頓都曾重新詮釋。俄裔古典鋼琴家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為慶祝入籍美國，專門改編了鋼琴版本。

蘇薩的海外巡演證明不必是美國人也能欣賞此曲：1903年他的樂隊遠赴俄羅斯演出。在蘇聯時期，蘇聯軍樂團憑記憶演奏《星條旗》時，觀眾竟全體起立合着節拍鼓掌。

蘇薩樂隊近40年演藝生涯中演出超1.5萬場，幾乎每場必奏此曲。這位表演大師兼精明商人晚年因樂譜銷售等收入頗豐。

蘇薩留下了136首進行曲、多部輕歌劇以及蘇薩號（一種他建議設計的大型低音大號）的遺產。他作為錄音藝術家開創先河，捍衞作曲家的權利，提升了全美樂隊的表演水平，將切分節奏的舞曲——拉格泰姆——引入法國，併為美國音樂贏得了海外的新尊重。切分舞曲。

今年7月4日，在遊行、棒球比賽和燒烤的歡慶日子裏，附近某處，一支軍樂隊必定會演奏約翰·菲利普·蘇薩最具美國特色的進行曲，我們一同期待夜空中火箭的紅色光芒，共同紀念美國民主又一年。

哈斯先生是史密森尼國家美國曆史博物館的美國音樂榮譽策展人。他的著作包括《超越類別：艾靈頓公爵的生活與天才》（Da Capo出版）和《發現爵士樂》（Pearson出版）。

刊登於2022年7月2日印刷版，標題為《愛國主義、活力與樂觀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