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斯·斯托爾滕貝格準備在執掌北約的額外一年中對抗普京 - 《華爾街日報》

布魯塞爾——五個月前，延斯·斯托爾滕貝格正準備在挪威接手一份舒適的工作，掌管全球最穩定的央行之一和最富有的主權財富基金。然而在同意第四次連任北約秘書長後，他現在正面臨着核戰爭等極端風險。

這位挪威前首相於2014年開始領導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當時距從烏克蘭手中奪取克里米亞半島並在該國東部煽動叛亂僅數月之遙。自那以來，他主導了這個西方軍事聯盟自冷戰以來最大規模的轉型與擴張。

隨着俄羅斯大規模入侵後戰火在烏克蘭（北約30個成員國的合作伙伴但非成員國）肆虐，斯托爾滕貝格面臨平衡之舉。北約成立於1949年，旨在對抗莫斯科，現在正在這樣做，但同時避免直接軍事對抗。在布魯塞爾的北約總部和各成員國首都，許多人擔心，除了提供有限數量的武器和非致命性援助之外，進一步的介入可能會擴大沖突，可能促使俄羅斯使用核武器或其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我們的主要責任是保護生活在北約國家的近10億人，”斯托爾滕貝格説。“我們通過防止這場衝突升級到烏克蘭以外來實現這一目標。”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藍色領帶）本週在峯會上與北約秘書長交談。圖片來源：瓦萊裏婭·蒙傑利/彭博新聞北約在烏克蘭衝突中的作用為斯托爾滕貝格的動盪任期畫上句號——無論對外還是對內。上任後不久，他就不得不應對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對北約的內部批評，特朗普稱北約已經過時，隨後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表示北約正在經歷“腦死亡”。成員國之間的爭端，如希臘和土耳其之間的長期不和，也持續不斷分散注意力。

斯托爾滕貝格在政治雷區中穿行的能力本週在馬德里舉行的北約年度峯會上得到了展示，在長達四小時的會議中，他成功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達成協議，結束了後者對瑞典和芬蘭加入北約的反對。據知情人士透露，會談開始時，達成協議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是他促成的，”愛沙尼亞總理卡婭·卡拉斯談到這一為峯會掃除陰霾的協議時表示，“他和他的團隊為此付出了大量努力。”

與這位63歲的狂熱自行車和越野滑雪愛好者共事過的人表示，斯托爾滕貝格對達成這一歷史性協議的不懈專注，既體現了他的政治敏鋭度，也展現了他的工作強度。

延斯·斯托爾滕貝格在馬德里峯會上與土耳其、美國和英國領導人會晤時，必須在北約30個成員國之間周旋。圖片來源：POOL/REUTERS對於這位注重財政的社會民主黨人來説，北約本非天然歸宿——他曾協助制定挪威主權財富基金規則，確保本金封存以防止揮霍開支。根據法律，只有投資收益可以動用。正是這一背景幫助他於今年二月重返奧斯陸出任挪威央行行長。

“隨後歐洲爆發戰爭，我感到有責任不讓北約深陷危機之中，“他説。

北約成員國在俄烏衝突期間希望保持連續性，於三月要求他將本應九月到期的任期延長一年。若完成九年任期，他將成為自1980年代以來任職時間最長的北約秘書長。

斯托爾滕貝格高度聚焦於北約保障成員國安全的核心使命，將單調重複視為美德，不斷強調"普京想要弱化北約，結果北約反而更強大"等口號。

他始終嚴守立場。2018年俄羅斯塔斯社記者試圖將法國黃背心抗議者與多年前烏克蘭民主抗議者相提並論來激怒他時，他駁斥這種比較"毫無意義”，並用90秒時間猛烈抨擊俄羅斯在烏克蘭的行動。

2016年特朗普當選對斯托爾滕貝格和北約構成了前所未有的挑戰。美國曆任總統從未質疑過北約"集體防禦"這一根本原則，即對任一成員國的攻擊即視為對所有成員國的攻擊。特朗普直率地批評盟友國防開支不足，並在2018年峯會上發出被外界解讀為美國可能退出北約的隱晦威脅。

據同僚稱，斯托爾滕貝格以標誌性的沉着應對：與特朗普會晤時安靜傾聽，同時解釋北約如何在多年低支出後重建實力。

在延斯·斯托爾滕貝格任期內，作為候選人和總統的特朗普多次批評北約。圖片來源：埃文·武奇/美聯社"無論發生什麼，延斯·斯托爾滕貝格都決心與特朗普總統合作，“2019年前擔任北約副秘書長三年的前美國國務院高官羅斯·戈特莫勒表示。由於他成功安撫了總統，“他被稱為’特朗普的安撫者’"。

斯托爾滕貝格將自己在30個政治立場和個性迥異的國家領導人之間周旋的能力，歸功於十年挪威總理的歷練。

“現在我不再面對挪威不同政黨…但本質上是一樣的，“他説，“關鍵在於找到各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

在挪威，這種方式並不總是受到歡迎。“對他最主要的批評是他過於務實，完全沒有意識形態，“挪威政治分析師阿斯拉克·邦德説。但斯托爾滕貝格先生一直被認為是一個善於傾聽者，能夠與他人建立聯繫。

“無論你提出什麼建議，他似乎都會同意……無論是普通人還是領導人，“邦德先生説。

與他共事過的人表示，在北約，他將這些技能用於鞏固聯盟。戈特莫勒女士説，他摒棄了北約長期以來對歐盟的警惕——一些成員國擔心歐盟可能成為競爭對手——並促進了一種不斷發展的夥伴關係。應他的要求，她在北約與中國政府之間建立了政治關係，中國政府長期以來一直與北約保持距離。

延斯·斯托爾滕貝格於2014年接任北約秘書長，幾個月前俄羅斯吞併了克里米亞。圖片來源：pierre-philippe marcou/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戈特莫勒女士表示，在斯托爾滕貝格的領導下，秘書長的職位發生了變化。“他擔任這一角色，並將其轉化為北約更多地成為一個政治機構，“她説。

北約官員表示，這一轉變是必要的，因為安全威脅現在來自許多方面，從混合戰爭到氣候變化的後果。解決戰場上的軍事威脅已經不夠了。

戈登·“斯基普”·戴維斯是一名退役的美國陸軍少將，直到9月一直擔任北約副秘書長助理，他説斯托爾滕貝格的目標是讓聯盟專注於保護其成員的核心使命，並不斷髮展以實現這一目標。

“斯托爾滕貝格正在關注聯盟的長期健康狀況，”戴維斯先生説。

更正與補充

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等人於6月28日舉行的一次會議持續了四個小時，埃爾多安在會上同意不阻止瑞典和芬蘭加入北約。本文的早期版本錯誤地稱會議持續了三個小時。（7月2日更正）羅斯·戈特莫勒是北約前副秘書長。本文的早期版本在一處將她的名字誤拼為Goettemoeller。（7月3日更正）

聯繫作者丹尼爾·邁克爾斯，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