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普京是個女人……"——《華爾街日報》

我們生活在一個性別評論氾濫卻質量堪憂的時代，而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的言論更添混亂。在上月底七國集團與北約峯會間隙接受德國媒體採訪時，他發表瞭如下高論：“如果普京是個女人”（顯然他不是），“我認為他絕不會以現在這種方式發動這場瘋狂的、充滿大男子主義的侵略戰爭。若論有毒男子氣概的典型範例，正是他在烏克蘭的所作所為。”

人們希望這只是職業政客條件反射式的虛偽迎合，因為若約翰遜及其七國集團同僚真相信這種謬論，西方世界的困境將比表面所見更為深重。

弗拉基米爾·普京並非試圖效仿蘭博，在俄羅斯歷史英雄譜系中，他真正想復現的是葉卡捷琳娜大帝的榮光。作為18世紀最成功的統治者（該世紀多數統治者均為女性），她不僅拓展了彼得大帝的帝國版圖，更使俄羅斯成為歐洲最強軍事力量——這位女皇征服了克里米亞與西烏克蘭地區，在黑海贏得海戰勝利，對內殘酷鎮壓叛亂，還將舊情人扶植為波蘭國王，在三次瓜分波蘭時毫不手軟地攫取最大份額。

想要超越刻板印象、理解普京世界觀的美國人，不妨花些時間刷劇——亞馬遜Prime平台俄語原聲配英文字幕的豪華製作[《葉卡捷琳娜：崛起》](https://www.amazon.com/Episode-1/dp/B0721VHYWK/ref=sr_1_1?crid=2SRNEX35VLBHX&keywords=ekaterina season 1&qid=1656944917&s=instant-video&sprefix=ekaterin)（俄羅斯信息部資助拍攝）。這部服飾考究的歷史劇展現的，正是普京希望俄羅斯民眾認知的祖國形象。其對普京主義思維內核的揭示，遠勝七國集團領袖們的所有空談。

在這部劇集中，葉卡捷琳娜推翻了她無能的丈夫彼得三世，通過下令殺害年輕的廢帝並默許情人殺死彼得來鞏固權力。當彼得上台後——這位對普魯士腓特烈大帝卑躬屈膝的模仿者——他立即召回駐守柏林的俄軍，將大片領土割讓給腓特烈，企圖與俄羅斯昔日的敵人構建價值觀聯盟。如同葉利欽時代的自由派，他試圖為俄羅斯引入西方式現代憲法，從根本上將俄國改造為歐洲國家。而協助葉卡捷琳娜政變的英雄——一位因彼得面對西方傲慢時表現懦弱而憤慨的駐德俄軍軍官——會讓俄羅斯觀眾聯想到從德國任所歸來、面對蘇聯解體後亂局的克格勃特工普京。後續劇情中，女皇將繼續鎮壓國內反對勢力，擊潰來自西方和南方的俄羅斯宿敵。

普京主義的所有核心信條——被包裝成關於俄羅斯及其世界地位的永恆真理——在這部寓教於樂的劇集中展露無遺：所有國家都憎恨並企圖摧毀俄羅斯；國際關係中的"價值觀"論調是西方敵勢力蠱惑與削弱俄羅斯的虛偽騙局。

俄羅斯還面臨內部威脅：貪婪的官僚、民粹主義的不滿情緒及權力覬覦者若不受約束，必將使國家分崩離析。外部敵人總想與內奸勾結，不斷尋找削弱俄羅斯的突破口。腐敗痼疾無法根治，但有些貪官忠於祖國，另一些則是外國勢力的有償代理人。

唯有不受傳統道德約束的強勢統治者，配備可自由採取嚴厲措施的強大內部安全機構，才能保障俄羅斯的安全。絕對權力的重擔及常需做出艱難且往往令人靈魂窒息的醜陋決策，使統治者陷入孤立。但承擔這一重負並做出那些醜陋選擇，是最高形式的犧牲理想主義。人民將自己託付給統治者；統治者則為人民放棄個人幸福的希望。

這總能奏效。由於普遍的腐敗、領導不力以及敵人武器技術上的優勢，葉卡捷琳娜的軍隊屢遭挫敗。國庫永遠入不敷出。但成功的統治者不會在形勢艱難時放棄。他們與俄羅斯人民一起，準備迎接一場漫長而殘酷的戰爭。

這正是普京希望俄羅斯人民對當前局勢形成的圖景，在很大程度上，這也很可能是他對自己的看法。

美國人，快躺回沙發吧！那些不瞭解敵人的人必將為失敗做好準備。只要七國集團領導人讓廉價的性別刻板印象矇蔽了頭腦，弗拉基米爾·普京就仍有希望在烏克蘭磨出一場勝利。

亞馬遜Prime流媒體劇集《葉卡捷琳娜：大帝崛起》中的畫面。圖片來源：Amazon刊載於2022年7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如果普京是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