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衰退預測模型失靈了——《華爾街日報》

當然，美國有可能陷入經濟衰退。但在經濟遠未達到任何人認為的正常水平的情況下，僅憑某些模型或經驗法則就認為經濟衰退即將來臨，可能是一個錯誤。

同樣，過分相信那些顯示經濟衰退風險仍然很低的指標也是不明智的。

疫情給經濟帶來了嚴重的扭曲，儘管對新冠疫情的擔憂正在減弱，但許多扭曲現象依然存在。美國目前的就業崗位仍比疫情爆發前少，但由於許多人仍未重返勞動力市場，失業率卻接近50多年來的最低水平。支出減少和政府救濟讓家庭儲蓄積累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美聯儲數據顯示，現金及現金等價物持有量在第一季度比兩年前高出30%。

經通脹調整後，5月份牙科服務支出比2020年2月水平低11.3%，突顯出疫情後消費模式仍處於失衡狀態。圖片來源：olivier douliery/法國新聞社/蓋蒂圖片社消費模式也持續紊亂。儘管更多人開始參與旅行和外出就餐等活動，相應地對居家用品（如沙發）的需求減少，但商務部數據顯示，經通脹和季節性波動調整後，截至5月耐用品支出仍比2020年2月高出18.8%。服務支出僅增長0.6%——甚至跟不上人口增長。若想了解消費紊亂的嚴重程度，只需觀察牙科診所的情況：經通脹調整後，5月牙科服務支出較2020年2月水平低11.3%。

鑑於一切看起來如此不同，過度依賴基於以往經濟衰退行為模式的衰退模型是有問題的。以紐約聯儲的一個預測模型為例，該模型目前預測未來10個季度內發生經濟衰退的概率約為80%。該模型採用了多種輸入數據，包括國內生產總值（第一季度年化收縮率為1.6%）和理論上應與GDP持平但實際增長1.8%的國內總收入。模型還納入了生產率指標——在當前供應鏈問題和勞動力市場持續動盪的背景下，這項指標比往常更難評估。

儘管經濟學家保羅·薩繆爾森有句名言説"股市預測了過去五次衰退中的九次"，但當前股市熊市可能已推升了許多投資者對衰退概率的預估。然而現在的一個特殊問題是，許多疫情時期的贏家——商品生產商、銷售商以及Netflix等公司——在股市中的權重比例遠超其經濟實際佔比。因此疫情相關行業的衰退大多被視為負面信號，而眾多受益行業卻未獲得同等關注。畢竟牙科服務領域可沒有像沃爾瑪這樣的巨頭企業。

製造業、建築公司、卡車運輸和零售商等專注於商品生產、運輸和銷售的行業，其產生的經濟數據量遠超許多服務導向型行業，部分原因在於統計貨運車廂移動量比統計程序員編寫的代碼行數更為容易。通常這對經濟學家不是問題，因為儘管服務業在經濟中比重更大，但驅動經濟波動的商品部門波動性更強。但服務業在疫情期間遭遇了毀滅性打擊。隨着消費支出逐漸迴流服務業，經濟數據中對商品行業的側重可能形成盲區，這種偏差或許正被帶入衰退模型之中。

此外，還有一系列經濟衰退指標尚未亮起紅燈。例如，收益率曲線（即長短期利率之差）仍呈正值，10年期國債收益率比三個月期國庫券利率高出1.225個百分點。截至5月底，紐約聯儲的收益率曲線模型顯示，未來12個月發生經濟衰退的概率僅為4.1%。持續申領失業救濟金人數仍保持在1960年代以來的最低水平附近，而在經濟下滑前這一數字往往會顯著上升。

但由於當前經濟形勢與過去大不相同，過度依賴這些"一切正常"的信號似乎也有問題。隨着美聯儲為抑制通脹而加息，經濟衰退的風險肯定比一年前更高。經濟下滑可能仍在醖釀中，而當其跡象顯現時，衰退或許已經到來。

**聯繫作者：**賈斯汀·拉哈特，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經濟衰退預測模型已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