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州正在贏得後疫情時代的經濟競爭——《華爾街日報》

疫情改變了美國經濟的地理格局。

多項指標顯示，傾向於共和黨的紅州經濟復甦速度比傾向於民主黨的藍州更快，工人和企業正從沿海地區遷往美國中部和佛羅里達州。

布魯金斯學會對勞工部數據的分析顯示，自2020年2月（疫情爆發前一個月）以來，紅州在全美就業崗位中所佔比例增長了逾0.5個百分點。在此期間，紅州增加了34.1萬個就業崗位，而截至5月，藍州的就業崗位仍短缺130萬個。

最近有幾家大公司宣佈將總部從藍州遷往紅州。對沖基金公司Citadel最近表示，將把總部從芝加哥遷往邁阿密，卡特彼勒公司計劃從伊利諾伊州遷往德克薩斯州。

為了追蹤自疫情開始以來各州恢復正常的進展，穆迪分析公司制定了一個包含13項指標的指數，包括商品和服務產值、就業、零售額和新房掛牌量。截至6月中旬，指數最高的15個州中有11個是紅州。而墊底的10個州中有8個是藍州。

佛羅里達州是近期人口遷入最多的州之一。圖為因萊特比奇新售出的房產。圖片來源：MIKE FENDER/WSJ這些差異的背後是大規模的人口遷移。穆迪分析公司根據益博睿（Equifax）的消費者信用報告數據指出，截至2022年2月的一年內，有4600萬人遷移到了不同的郵編區域，這是自2010年有記錄以來12個月內遷移人數最多的一次。以佛羅里達州、得克薩斯州和北卡羅來納州為首的人口淨流入州，幾乎全是庫克政治報告根據過去兩屆總統選舉投票結果定義的"紅州"（共和黨主導）。而加利福尼亞州、紐約州和伊利諾伊州領銜的人口淨流失州，則幾乎全是"藍州"（民主黨主導）。

研究人口遷移的分析師認為，這種現象很大程度上源於疫情切斷了工作地點與地理位置的綁定關係。他們表示，遠程辦公讓許多勞動者得以遷往紅州——並非出於政治傾向，而是出於住房成本更低、氣候更宜人、交通更少、税率更低等經濟與生活考量。

目前尚無數據表明政治傾向在遷移決策中是否產生影響。部分研究人員發現，疫情防控措施是促使某些人搬遷的因素之一。而最高法院關於墮胎權的裁決是否會影響遷移模式，目前尚難定論。

這種人口流動已開始影響各州經濟與財政狀況。佛羅里達州預計將創下截至6月30日的財年預算盈餘紀錄，州政府將部分原因歸功於新居民的湧入。該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的發言人表示，大部分資金將存入儲備基金以應對下次經濟衰退，同時會投資學校建設和提高教師薪資。

在疫情爆發前的30年間，全球化和科技發展催生了由大學畢業生主導的"知識經濟"，這些人才集中在美國西部和東北部的大都市區。這些地區的房地產價值飆升，而其他地區則相對滯後。

新冠疫情的到來改變了這一格局。

“我幾乎感覺疫情與我經歷過的任何時期都不同，人們確實在追求生活方式轉變，“大鳳凰城經濟委員會"首席執行官克里斯·卡馬喬表示。該非營利諮詢機構接受公私資金支持，負責為亞利桑那州招商引資。“現在是個人自主選擇居住地的時代。”

斯坦福大學、芝加哥大學和墨西哥ITAM大學聯合開展的最新調查顯示，約16%的受訪員工計劃完全遠程辦公，另有31%計劃採用"混合辦公"模式（部分時間在辦公室，其餘時間居家辦公）。研究表明，這些遠程工作者多為高薪白領大學畢業生。

科技從業者桑基思·博米從洛杉磯遷居奧斯汀，部分原因是當地房價更低。圖片來源：Mary Inhea Kang/華爾街日報"過去我總是不得不追着工作機會搬家，“40歲的印度裔科技從業者桑基思·博米説，他於2000年代初移民美國。疫情爆發時，博米居住在洛杉磯，每天通勤至帕薩迪納的金融科技公司Green Dot總部上班，擔任產品團隊高級總監。幾周內，該公司就通知900名員工可永久自由選擇工作地點。

博米先生搬到了德克薩斯州的奧斯汀，為了更靠近俄克拉荷馬州和德克薩斯的親戚，也為了更便宜的住房。他剛買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計劃等房子建好後就在那裏工作。“這是我第一次能夠去我真正想去的城市，“他説，而不是被工作安排去往某地。

最終，他的僱主也做出了同樣的搬遷決定。該公司去年將總部遷至奧斯汀，由於奧斯汀的中心位置，大幅削減了房地產和商務旅行的成本。

在2020年3月關閉辦公室後，Green Dot定期調查員工對居家辦公政策的看法。首席執行官丹尼爾·亨利表示，超過三分之二的員工表示不想回到辦公室。公司在新辦公地點僅有25人工作，其餘員工分散在全國各地。

根據安全公司Kastle Systems的刷卡數據，奧斯汀和休斯頓的辦公室佔用率比全國整體恢復得更快，超過一半的辦公室被佔用。相比之下，舊金山和聖何塞的商業區只有約三分之一的辦公空間被佔用，洛杉磯約為40%。

根據智庫經濟創新集團4月份的報告，疫情期間許多人搬遷的一個主要原因是希望獲得更便宜的住房。通過分析縣級人口普查數據，該報告發現，在截至2021年7月的12個月裏，通勤者比例較高的大城市地區居民數量減少。在這一羣體中，房價中位數最高的大城市縣人口下降幅度最大。

一些遷往奧斯汀的公司提到了較低的房地產成本。照片：華爾街日報的Mary Inhea Kang中小城市、郊區和農村地區——這些地方的住房成本通常低於大城市——都增加了居民。

這些遷移中有多少會變成永久性的，以及許多新近的移民最終是否會搬回更城市化的地區，還有待觀察。最近幾個月，一些公司一直在敦促遠程員工返回辦公室。

根據保守派智庫美國企業研究所的分析，在2020年4月至2021年6月間人口流入最多的10個州，典型房屋的成本比人口流失最多的10個州的典型房屋低23%。

人口流入最多的州對個人徵收的平均最高所得税率為3.8%。其中四個州——佛羅里達、德克薩斯、田納西和內華達——完全不徵收所得税。人口流失最多的10個州的平均税率為8.0%。

現在，隨着越來越多的員工離開昂貴的藍色地區或遠程工作，僱主們自己也更有自由遷往成本較低的地區。

“我不能強迫人們搬家。現在不能再這樣做了，”私營網絡安全公司Phosphorus的首席執行官克里斯·魯蘭説。

他於2017年創立了這家公司，並在亞特蘭大和加利福尼亞的卡爾斯巴德開設了小辦公室。他説，當疫情爆發時，他的14名員工開始遠程工作——許多人從加利福尼亞搬到了成本較低的州——並很快告訴他他們希望長期這樣做。

羅蘭德先生給了他們這個選擇。去年，他將公司總部遷至納什維爾，他表示這是為了利用較低的税收和更高的生活水平，同時允許大多數員工遠程工作。

“他們開始根據生活質量和税收考慮自己真正想居住的地方，”羅蘭德先生説，“對我們來説，我們考慮了企業的發展方向，老實説，還有我想住的地方。對我來説，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動選擇工作地點”——而不是為了僱主被迫搬遷。在他職業生涯早期，他曾搬到紐約為雷曼兄弟工作，後來又搬到亞特蘭大為一家科技初創公司工作。

納什維爾一直蓬勃發展，部分原因是新居民的激增。照片：威廉·德沙澤為《華爾街日報》拍攝羅蘭德先生已經關閉了加利福尼亞和喬治亞的辦公室，現在僱用了40名員工——其中7人在納什維爾辦公室，其餘分佈在全國各地。然而，他表示，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對遠程工作的熱情有所減退，並開始敦促員工考慮搬到納什維爾並返回辦公室工作。

田納西州的經濟因此類搬遷而受益。根據1976年以來的聯邦數據，該州4月份的失業率降至3.2%的歷史低點。去年，該州工人的周收入增長幅度在全美各州中名列前茅。該州經濟去年增長了8.6%，領先於所有其他州。企業和銷售税收入也在增長。

共和黨籍州長比爾·李提議提高教師薪資、凍結州立大學學費並增聘州警。

疫情期間搬遷的人們傾向於前往與疫情相關的限制較少的地區，例如學校和辦公室關閉及活動取消等措施較少的地方，範德比爾特大學與佐治亞理工學院研究人員的一篇論文指出。

總體而言，紅州實施口罩或疫苗強制令、社交距離限制或遠程教學的可能性低於藍州。根據美國企業研究所近期研究，疫情期間全美公立中小學入學率下降，但遠程教學天數較多的學區降幅最為顯著。

美國企業研究所數據顯示，加州公立學校入學率自疫情以來下降4.4%。在奧克蘭，校董事會近期因入學率下降投票決定關閉學校。

佛羅里達州新居民激增，其中許多人來自東北部地區——該地區與新冠相關的限制措施（如學校關閉）更為嚴格。

佛羅里達州潘漢德爾地區私立學校Ohana Institute（提供K-12教育）的執行董事萊蒂·伯格托夫表示，該校候補學生名單從疫情前的95人增至去年秋季的393人。

佛羅里達州狹長地帶的私立學校歐哈納學院的候補名單越來越長。圖片來源：MIKE FENDER/華爾街日報伯格托夫夫人表示，該校收到了全美數百名希望搬到佛羅里達州靠近海灘居住的家長的申請。許多家長還對其他州學校轉為遠程教學感到不滿。歐哈納學院在實施了幾周的遠程教學後重新開放，並強制要求佩戴口罩。“家長們真的表示，‘我們無法在家教育孩子’，“伯格托夫夫人説。

多年來，沿海城市的房地產繁榮使許多家庭因房產升值而變得富有。現在，這種情況正在紅州發生。截至1月的12個月內，佛羅里達州的房價中位數上漲了31%，位居各州之首，其中狹長地帶的房價飆升。

這樣的價格上漲可能會縮小與逃離的藍州之間的生活成本差異，同時增加了不擁有房產的長期居民的生活成本，

德桑蒂斯先生的發言人近日表示，州長辦公室收到的最多投訴之一就是租金飆升。

致信 Josh Mitchell，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6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紅州復甦速度超過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