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對尼古丁的短視 - 《華爾街日報》

吸煙會致癌，而尼古丁能改善情緒。那麼猜猜看，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在一項全面新舉措下會試圖禁止哪一項？

近日宣佈的一項雄心勃勃的法規制定計劃旨在逐步降低香煙中的尼古丁含量，這很可能導致吸煙者至少在初期會吸得更頻繁、更用力，以獲得所需的尼古丁刺激。如果這聽起來還不夠奇怪的話，就在同一周，由於其製造商無法證明其無危害性（即不存在任何危害），FDA還試圖將市場上最受歡迎的、能讓人們攝入尼古丁卻無吸煙副作用的消費品——即Juul品牌電子煙——逐出市場。

值得記住的是，尼古丁不會致癌，而該機構正着手實施的可能是一個巨大的政策錯誤。尼古丁被官方視為一種藥物，可能像可卡因或海洛因一樣使人上癮，並讓許多試圖戒掉的人產生戒斷症狀。但與其他受控物質不同，它的影響是温和的。尼古丁不會讓人醉倒，也不會擾亂判斷力。它既能輕微刺激又能同時鎮靜，緩解焦慮和悲傷，短期內改善記憶力和運動表現，還可能對阿爾茨海默病、帕金森病、抽動穢語綜合徵和潰瘍性結腸炎有益。

這裏的問題部分在於FDA所依據的法律。2009年的《家庭吸煙預防與煙草控制法》明確禁止該機構將煙草產品從市場上清除，但可能授權也可能不授權其降低尼古丁含量的舉措。

部分問題在於意識形態上不願區分尼古丁的益處與吸煙的危害。幾十年來，專家們那句’人們為尼古丁而吸煙，卻因焦油而死’的觀察已成陳詞濫調。2015年，《科學美國人》引用全球頂尖戒煙研究者的呼籲，稱需要’為尼古丁祛魅’。

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卻反其道而行。或許在人類尋求和消費尼古丁數千年後，他們會因為該機構的一紙禁令而停止。在公共政策中，全面坦誠地權衡成本與收益通常能避免意外惡果。但FDA的評估忽略了人們從尼古丁中獲得的益處，也忽視了禁令可能給有組織犯罪送上的大禮。

其實可以設想另一種更理性的處理方式——即基於現實考量的方案：禁用名為香煙的危險尼古丁傳遞裝置，同時寬容那些能提供所需尼古丁卻無額外危害的替代品。

還存在第三種視角。自1998年煙草業與46個州就吸煙相關醫療費用達成和解協議以來，聯邦和州政府以及與政界關係密切的訴訟律師，已成為吸煙行為的最大受益者。

這些年來，這些利益集團未能將電子煙納入其壟斷體系，導致其財政收入逐漸流失。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堅稱自身不受這些利益驅動影響，但其所依據的2009年法案正是由煙草既得利益集團通過國會遊説推動的。該機構運作所處的更廣泛政治環境，至今仍深受這些利益集團的影響。

正如所有評論員指出的，FDA禁止尼古丁的計劃將引發強烈反對，需耗費十年甚至更長時間通過司法程序博弈，且無法保證最終成功，也不能確定未來政府會同樣熱衷於推行尼古丁禁令。

另一方面，FDA對電子煙品牌Juul的打擊，可能不會讓持有該品牌35%股份的煙草巨頭奧馳亞感到困擾，因為被剝奪Juul使用權的消費者，很可能轉而選擇奧馳亞旗下市場領先的萬寶路品牌來維持吸煙習慣。

美國州檢察長協會每年從煙草和解協議中獲得超過1.5億美元管理經費；該組織強調，只要美國境內仍有香煙銷售，這些資金將永久持續。協會官網的數據表格顯示，截至2022年4月各州累計獲得總額高達152,856,477,210.76美元。

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的理論認為，如果香煙不含尼古丁，人們最終會戒煙，這一觀點有實驗證據支持，並無不妥。與某些報道相反，一些研究參與者承認自己違反紀律、偶爾偷吸普通香煙的事實，並不會削弱這一結論。恰恰相反，他們的作弊行為凸顯了政府計劃中的缺陷：人們可能會不再想要FDA去除尼古丁的香煙品牌，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會停止對尼古丁的渴望或尋找獲取尼古丁的途徑。

2019年9月26日，亞特蘭大出售的Juul電子煙彈。圖片來源：ELIJAH NOUVELAGE/REUTERS刊登於2022年7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FDA反尼古丁的短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