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ranos公司高管拉梅什·"桑尼"·巴爾瓦尼被裁定12項欺詐罪名全部成立 - 《華爾街日報》

加州聖何塞——聯邦陪審團裁定，Theranos公司創始人伊麗莎白·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的前副手拉梅什·“桑尼”·巴爾瓦尼(Ramesh “Sunny” Balwani)的12項罪名全部成立，這些罪名指控他協助這家血液檢測初創公司實施了一項長達數年的欺詐計劃。

這一判決是對Theranos領導層的第二次定罪，六個月前，陪審團裁定霍姆斯女士犯有欺詐罪；這為美國政府贏得了又一次重大勝利，美國政府於2018年對這兩人提起訴訟。這標誌着硅谷最臭名昭著的初創公司倒閉事件之一的終結，該公司向患者提供不準確的血液檢測結果（包括危及生命的疾病），霍姆斯女士和巴爾瓦尼先生對其專有技術撒謊，導致近10億美元的投資者資金蒸發。

Theranos前總裁兼首席運營官巴爾瓦尼被控10項電信欺詐罪和2項共謀電信欺詐罪。與霍姆斯女士的案件一樣，他的案件標誌着對科技高管的罕見起訴，也是對初創公司過度採取"假裝成功直到真正成功"文化的公投。巴爾瓦尼先生被定罪的每一項罪名都可能面臨最高20年的監禁，但前檢察官表示，此類嚴厲判決在白領案件中很少見。

2015年，Theranos創始人伊麗莎白·霍姆斯與昔日得力助手拉梅什·“桑尼”·巴爾瓦尼。巴爾瓦尼的律師辯稱他並非Theranos的實際掌控者，公司責任應由霍姆斯承擔。他們表示，巴爾瓦尼如約將投資者資金用於公司建設，並自掏腰包助力初創企業成功。此次判決表明，政府在第二次起訴Theranos高管時，似乎已根據霍姆斯審判中較為複雜的結果完善了控訴邏輯。

最值得注意的是，巴爾瓦尼案陪審團判定其所有涉及患者欺詐的罪名成立——而這些指控霍姆斯均未定罪，這一結果令受Theranos缺陷技術影響的患者深感失望。由七名女性與五名男性組成的陪審團經過約32小時審議達成裁決。

巴爾瓦尼離開法院時未發一言，在律師陪同下快步離去，家屬緊隨其後。

辯護律師傑弗裏·庫珀史密斯在郵件中表示：“我們對判決結果深感遺憾。我們將研究並考慮巴爾瓦尼先生的所有法律選項，包括上訴。”

霍姆斯面臨的11項欺詐指控中4項成立、4項不成立，剩餘3項陪審團未能達成一致。與霍姆斯不同，巴爾瓦尼未出庭自辯。霍姆斯目前保釋在外，等待九月量刑。

巴爾瓦尼先生的量刑定於11月進行。他以75萬美元保釋金獲釋。

辯護律師、紐約東區前聯邦檢察官安德烈·斯佩克託表示，巴爾瓦尼的定罪可能影響霍姆斯女士的量刑。由於兩人罪行幾乎完全相同，法官可能會給予相似的刑期。斯佩克託稱，法官若對38歲且去年剛生育的霍姆斯展現寬大，也必須同樣對待巴爾瓦尼，否則可能顯得不公。

“如果法官大幅輕判霍姆斯，就必須考慮對巴爾瓦尼差別量刑會引發何種輿論”，斯佩克託補充道。

加州北區聯邦檢察官斯蒂芬妮·海因斯表示，判決表明巴爾瓦尼與霍姆斯共同承擔欺詐責任。“我們尊重判決結果，期待量刑程序推進”。

與霍姆斯庭審時媒體公眾黎明前排隊搶座、親友擠滿法庭的盛況不同，巴爾瓦尼自三月中旬開始的審判多數時日僅有零星媒體報道和包括其兄在內的少數旁聽者。但跟進此案的律師指出，作為權力伴侶中的一方且被控相同罪名，巴爾瓦尼的審判同樣意義重大。

2013至2014年間向巴爾瓦尼彙報工作的Theranos實驗室主任馬克·潘多里在三月作證時表示：“我認為巴爾瓦尼先生與伊麗莎白在所有決策過程中都是統一行動的。”

檢方和證人表示，巴爾瓦尼先生負責公司的實驗室（血液檢測在此進行），並迅速駁回有時甚至解僱那些對Theranos技術性能提出擔憂的員工。檢方稱，他負責向投資者提供的財務模型嚴重誇大了收入，並管理公司與沃爾格林博姿聯合公司的合作，該初創公司將在連鎖藥店內提供其指尖採血檢測。

57歲的巴爾瓦尼先生在宣讀判決時多次看向他的律師和陪審團。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當宣讀有罪指控時，他在法庭上的家人保持沉默。

巴爾瓦尼先生於2009年加入Theranos，擔任董事會副主席，次年成為總裁兼首席運營官，一直擔任該職位至2016年。他與霍姆斯女士保持了十多年的戀愛關係。巴爾瓦尼先生通過2010年4月承銷1200萬美元貸款併購買460萬美元股票來幫助資助這家初創公司。他的律師指出，他的財務投資證明他是出於善意行事，因為他在Theranos投入了數百萬美元。

巴爾瓦尼先生和霍姆斯女士的定罪是2015年和2016年《華爾街日報》一系列文章揭露的醜聞的高潮，這些文章對Theranos關於其專有血液檢測技術的説法提出了質疑。

檢方稱，巴爾瓦尼先生於2002年在一次中國語言沉浸之旅中遇到了18歲的霍姆斯女士，當時他37歲。在她就讀斯坦福大學期間，他們重新聯繫，霍姆斯女士在那裏構思了後來成為Theranos的想法：通過消除對大針頭和大量血液的需求來革新血液檢測。巴爾瓦尼先生鼓勵她輟學並創辦一家初創公司。他們發展了戀愛關係並同居。幾年後，她邀請他加入公司。他們向員工、投資者和董事會成員大多保密他們的個人關係。

巴爾瓦尼先生是一位資深科技高管，曾在蓮花軟件和微軟公司等企業從事軟件行業工作，但其大部分財富來源於一家初創電商公司。他擁有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學位。在互聯網泡沫時期，他協助運營在線拍賣初創公司CommerceBid.com，該公司於1999年以約2.28億美元的現金加股票被收購。作為交易的一部分，巴爾瓦尼先生獲得了價值超過4000萬美元的股票，這筆財富曾被他用於暫時支撐Theranos公司。

通過文件證據和證人證詞，檢方表明巴爾瓦尼先生在Theranos擁有近乎絕對的掌控權，並完全瞭解公司存在的諸多技術問題、實驗室挑戰及資金短缺情況。

“他試圖掌握所有能獲取的信息，“前實驗室主任潘多里博士在證詞中表示，“他時刻追求對公司運營狀況的全面掌控。”

關鍵的是，2015年聯邦監管檢查發現嚴重缺陷並最終導致Theranos關閉血液檢測設施時，實驗室正是由他負責。另一位前實驗室主任亞當·羅森多夫作證稱，巴爾瓦尼先生掌控着實驗室的人員進出權限、管理實驗室資源，並決定實驗室員工的聘用與解僱。羅森多夫博士表示，相比霍姆斯女士，巴爾瓦尼更深程度地參與了實驗室的日常運營。

檢方出示了巴爾瓦尼先生2015年7月發給霍姆斯女士的短信：“我對Theranos的一切負責。所有決定也都是由我作出的。”

伊麗莎白·霍姆斯於一月法庭宣判後離開加州聖何塞聯邦法院。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Josh EdelsonTheranos公司巔峯時期估值超過90億美元，當時在風投支持的初創企業中排名第十。巴爾瓦尼一度持有價值5億美元的股份，霍姆斯女士的股份價值則高達45億美元。他們從未出售過所持股份。

這份賬面財富源於他們宣稱的技術——只需指尖採血，就能用專利設備廉價快速地完成200多項健康檢測。通過與沃爾格林藥房的合作，Theranos為患者提供這些檢測服務。

審判揭示的卻是另一番景象。該公司僅能用其專利指尖採血設備完成12種患者檢測，且結果並不可靠。在其實驗室中，Theranos秘密使用其他公司的商用設備進行了另外27項血液檢測，這些設備被改裝以適應微量血樣。

患者們作證收到了錯誤檢測結果：一份結果誤診女性可能感染HIV病毒；另一份結果讓孕婦誤以為自己流產。檢方修正了霍姆斯案中的一項錯誤，該錯誤曾迫使他們撤銷對其一項涉及患者的欺詐指控。這項修正使得鳳凰城退休人員布倫特·賓漢姆得以在巴爾瓦尼審判中作證，陳述他認為血小板計數檢測結果不準確的情況。他在證詞中表示，收到顯示血小板計數危險偏高的結果數日後，Theranos發郵件要求他立即就醫。

“我讀到時真的笑了，還跟妻子開玩笑説，看來我得去急診室了，”賓厄姆先生作證道，“但我知道沒必要去。”

2015年，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將Theranos公司專有的“納米採血管”——一種用於採集微量血液樣本的小瓶——宣佈為“未經批准的醫療設備”，實質上禁止了其使用。

投資者們描述了巴爾瓦尼如何向他們展示嚴重誇大的收入預測，並説服他們向這家初創公司投入數百萬美元。其中一個例子是，2014年10月——當年僅剩兩個月時——投資者看到的收入預測顯示該公司當年將實現1.4億美元收入。而法庭出示的文件顯示，實際年收入僅為15萬美元。該公司最賺錢的年份是2009年，銷售額約為280萬美元。

“這座紙牌屋的倒塌只是時間問題，財務預測永遠不會實現，”美國助理檢察官傑弗裏·申克表示。

對沖基金PFM Health Sciences LP的負責人布萊恩·格羅斯曼作證稱，巴爾瓦尼曾帶他看過一個財務模型，顯示“他們盈利了，而且出人意料地盈利”。該基金向Theranos投資了9600萬美元。“我們確實採納了他們的估算數據”作為投資決策依據，他作證道。但Theranos從未實現盈利，累計虧損數億美元。

巴爾瓦尼短暫辯護階段的第一個證人是亞利桑那州一名醫生，她曾將約150名患者轉介至Theranos進行血液檢測，本人也做過Theranos的妊娠測試。但在檢察官指出其患者的檢測結果作廢且Theranos存在準確性問題後，她在交叉詢問中收回了對Theranos的認可。

拉梅什·“桑尼”·巴爾瓦尼的審判因新冠疫情波及陪審員及案件相關人員而多次延期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Josh Edelson第二位也是最後一位證人是一名技術顧問，他受辯方委託檢查Theranos追蹤逾百萬患者檢測結果的實驗室數據庫——這些數據在政府審查前已被Theranos高管下令銷燬。辯方試圖通過其證詞證明政府未盡全力從Theranos獲取患者數據庫（該數據庫本可證明檢測結果準確性），但這一論點未能説服陪審團。

檢方對巴爾瓦尼的指控與對霍姆斯的指控基本一致。兩人最初被共同起訴，但美國地區法官愛德華·達維拉於2020年3月裁定分案審理。兩起審判均因疫情推遲，而巴爾瓦尼案更因陪審團及涉案人員感染新冠屢次延期。

Theranos公司已於2018年9月解散。

霍姆斯與巴爾瓦尼的律師均已提出無罪判決動議，法官尚未作出裁決。

聯繫記者Heather Somerville，郵箱：[email protected]；Meghan Bobrowsky，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Theranos二號人物欺詐罪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