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墮胎情況追蹤將變得更加模糊——《華爾街日報》

最高法院的裁決取消了憲法規定的墮胎權，這必將改變美國的墮胎數據。但我們可能無法確切知道變化幅度。就在公眾對墮胎數據最感興趣的時刻，相關統計卻即將變得不可靠。

上月公佈的"多布斯訴傑克遜婦女健康組織案"多數意見推翻了1973年確立聯邦墮胎權的"羅訴韋德案"判決。因此，包括全面禁令在內的新限制措施將在22個州生效。儘管預計這將導致墮胎數量減少，但實際下降與統計數字下降可能難以區分。

“準確衡量美國墮胎情況在’多布斯案’裁決前就已相當困難，在這個快速變化的法律環境中會變得更加困難，“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副教授、墮胎統計專家勞倫·拉爾夫表示。

美國墮胎數據主要來源於支持墮胎權並追蹤統計的政策組織古特馬赫研究所。自1973年以來，該機構定期（現為每三年一次）對美國所有已知墮胎服務機構進行調查，詢問實施墮胎的數量。

大多數診所會回應該機構的調查（許多醫院不回應，但醫院提供的墮胎服務相對較少，州衞生數據可幫助填補空白）。

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也編制統計數據，但包括墮胎權支持者和反墮胎團體在內的研究人員普遍認為古特馬赫的數據更優。

蘇珊·B·安東尼反墮胎美國組織下屬研究教育機構夏洛特·洛齊爾研究所的數據分析副總裁吉姆·斯圖德尼基表示，古特馬赫研究所的統計數據"可能較好地反映總體發生率或總數”。相比之下，他批評了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從各州收集的數據。各州數據報告不一致，因為有些州不報告種族和民族——或者根本不報告任何數據。各州甚至對懷孕週數的定義也不一致。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承認其數據存在這些侷限性。

最明顯的是，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沒有收到也沒有報告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數據，而古特馬赫研究所的數據顯示加利福尼亞州的墮胎數量比任何其他州都多。

古特馬赫研究所統計2019年和2020年在臨牀環境中進行的墮胎超過90萬例，而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2019年的估計為63萬例。

但請注意這個關鍵短語：“在臨牀環境中”。甚至在多布斯案之前，一種新型墮胎在診所外就已經呈上升趨勢。

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2000年批准藥物米非司酮，使得通過藥物墮胎成為可能。藥物墮胎在所有墮胎中的比例穩步上升，但直到最近主要還是在診所進行。

墮胎診所參與調查，報告進行了多少例墮胎。圖片來源：泰德·傑克遜/美聯社從2018年開始，在奧地利註冊的非營利組織"Aid Access"成為第一個在美國任何地方（包括禁止墮胎的州）提供藥物墮胎的在線遠程醫療服務機構。（對於那些州，Aid Access從印度郵寄藥物。）患者與歐洲的醫生進行在線遠程諮詢，藥物可以直接郵寄到患者家中。然後墮胎是在家中自行管理，而不是通過診所，因此不被古特馬赫研究所統計。

有證據表明，在墮胎受到限制或禁止的州，女性可能會尋求自我管理墮胎——通過Aid Access、通過美國境外的在線藥店，或者如果該州的診所關閉，通過其他方法。在這些州，除非數據收集方式發生變化，否則很難判斷墮胎數量是否下降以及下降了多少。

“我們知道，在過去幾年中，對自我管理墮胎的依賴有所增加，”古特馬赫研究所的首席研究科學家雷切爾·瓊斯説。“這是我們必須探索的事情。”

德克薩斯大學的副教授阿比蓋爾·艾肯注意到了統計數據中的這一空白。她與荷蘭醫生、Aid Access創始人麗貝卡·岡珀茨合作，計算出從2018年3月到2020年3月，共有57,506人通過Aid Access請求自我管理藥物墮胎。（Aid Access並不確切知道有多少請求藥物的人實際服用了藥物。在一項後續調查中，12%的接受者表示他們實際上沒有使用藥物。）

她的研究還顯示，當墮胎受到更多限制時，對Aid Access的需求激增。2021年9月，當德克薩斯州禁止懷孕六週後的墮胎，幾乎沒有例外時，德克薩斯州診所的墮胎數量減少了2,347例——超過50%——但Aid Access收到了1,831例來自德克薩斯州的自我管理墮胎請求，短時間內收到的請求數量是一年前同期的12倍。

儘管來自“援助通道”等組織的數據最終可能會被上報，但許多其他墮胎案例可能不會被記錄。

2017年，古特馬赫研究所估計，24%的女性在45歲前會經歷墮胎。其中相當一部分人可能最終選擇自行管理墮胎。2020年，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拉爾夫博士及其合著者基於對7,022名18至49歲女性的調查估計，7%的女性會嘗試自行墮胎，不僅通過“援助通道”這類組織，“還包括其他方法：草藥、非處方藥、毒品、酒精、物理手段等，其中一些我們知道可能有害且無效。”

但她表示，像她這樣的研究幾乎肯定會變得更加困難。州級限制措施會產生雙重影響：女性更可能在非臨牀環境下尋求墮胎；同時由於擔心觸犯新法律，女性和服務提供者會更不願意談論實施或協助墮胎的行為。

“我們需要了解這類事件的發生頻率，以理解女性承受的負擔，”拉爾夫博士説，“與此同時，在法律環境不斷變化的情況下，我們必須謹慎行事，因為這些行為可能被定罪。”

**聯繫作者：**喬什·贊布倫，郵箱[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2年7月9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追蹤墮胎情況即將變得更加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