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中東之行旨在重啓與沙特關係 但前景難料——《華爾街日報》

拜登總統本週的中東之行標誌着美國對沙特外交政策迴歸傳統路線，在石油外交與地緣政治的現實考量下，他不得不違背競選時因沙特侵犯人權而孤立該王國的承諾。

美國優先事項的轉變導致美沙官員對此次訪問走向的看法截然不同。

拜登及其高級助手強調，此行重點是參加阿拉伯國家峯會——總統將與多位元首進行交流，而非與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舉行備受期待的面對面會晤。這位王儲在華盛頓多數政界人士（尤其是民主黨領袖）眼中仍具爭議性。美方表示總統將會見86歲的薩勒曼國王及其領導團隊（包括穆罕默德王儲）。

但沙特官員表示，王儲與總統將就多項議題進行實質性交流，並稱峯會只是次要場合。

美國官員稱，拜登總統計劃將此行定位為維護美國本土利益之舉。圖片來源：Evan Vucci/Associated Press利雅得方面暗示，在拜登標誌性的中東政策——重啓2015年伊朗核協議——陷入僵局之際，沙特希望美國認可穆罕默德王儲的社會經濟改革，並確保在伊朗威脅下獲得美方支持。王儲試圖平息關於記者賈馬爾·卡舒吉遇害事件的爭議，美國情報機構認定他於2018年下令實施了這起謀殺（王儲對此予以否認）。

美國官員表示，總統計劃討論沙特的人權記錄，這支撐了他競選時將沙特視為"棄兒"的承諾。但沙特官員稱不太可能做出任何人權讓步，也不願放棄與莫斯科的石油生產聯盟——美國將高油價部分歸咎於此。

若在能源或人權議題上未取得實質性進展，總統的盟友擔心他可能空手而歸，無法宣揚應對高通脹的新舉措——這是今年中期選舉前選民最關切的問題。美方官員稱，拜登打算強調此行旨在鞏固美國國內利益。

美國官員透露，在為期四天的峯會前夕，總統行程仍存在變數，其首席中東顧問上週赴沙特敲定細節，凸顯此行的複雜性。

美沙關係已跌至低谷：拜登去年先是拒絕與穆罕默德王儲接觸，隨後王儲在俄烏戰爭前夕拒絕參與與總統的通話。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油價飆升至每桶100美元以上，儘管美國呼籲增產，沙特卻未動用閒置產能來平抑市場。

推動美國中東戰略向更傳統方向轉變的部分原因，是高能源價格對美國通脹率的影響，這正成為拜登總統的重大政治負擔。根據美國商務部週四公佈的個人消費支出價格指數顯示，5月份消費者價格同比上漲6.3%，與4月持平，較3月的6.6%略有下降。3月的漲幅是自1982年1月以來最快的。

7月，沙特特種部隊在顯示沙特國王薩勒曼（右）和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圖像的屏幕前敬禮。圖片來源：Amr Nabil/Associated Press美國官員表示，拜登現在的目標包括將沙特留在西方陣營，並遏制其向俄羅斯和中國傾斜。

“隨着政府審視其全球優先事項，沙特與越來越多的優先事項相關，而與領導層關係緊張使得全球範圍內的一系列事情變得更加困難，”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中東項目主任喬恩·阿爾特曼説。

“從沙特的角度來看，此次訪問在很大程度上旨在強調與沙特合作的重要性，並駁斥王儲是一個魯莽的麻煩製造者和不可能合作的夥伴的觀點，”阿爾特曼先生説。

總統將首先訪問以色列，美國官員希望此行能取得一些具有頭條效應的突破性進展。雖然他將分別與以色列臨時總理亞伊爾·拉皮德和巴勒斯坦總統馬哈茂德·阿巴斯會晤，但拜登此行的重點並非巴以衝突，而是以色列與阿拉伯世界日益深化的融合——這是中東地區對手國家開始相互接觸所引發的更廣泛格局重組的一部分。

此行最重大的聲明可能是埃及將兩座島嶼移交給沙特阿拉伯。據知情人士透露，這項期待已久的協議可能包含沙特與以色列建立正式關係的步驟，包括擴大領空飛越權及允許朝覲者直飛。知情人士稱潛在協議仍在談判中。一位美國官員表示，拜登預計還將宣佈美以兩國就聯合開發"鐵束"系統展開新會談，這種實驗性激光防禦系統旨在抵禦伊朗支持的攻擊。

對促進沙特與以色列關係的關注表明，拜登已逐漸接納其前任唐納德·特朗普中東外交政策中最成功的要素之一。2020年由特朗普政府斡旋達成的《亞伯拉罕協議》確立了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的正式關係。

由於擔心國內反彈和穆斯林世界的批評，沙特不太可能快速推進關係正常化，但已展現出一定開放態度。作為象徵性舉措，拜登計劃從以色列飛往沙特。美國政府官員正在商討如何加強將伊朗導彈視為威脅的地區國家之間的防空合作。

美國立法者和人權組織表示，總統此次訪問應成為向王儲施壓、促使其改善人權狀況的關鍵時刻。四名民主黨參議院高層上月聯名致信拜登總統，稱與穆罕默德王子的任何互動都"令人深感不安"。

沙特官員表示拒絕接受此類批評。穆罕默德王子已推動多項自由化措施：解除女性駕車禁令、取消多數公共場所的性別隔離制度、削弱曾令人畏懼的宗教警察權力。他還引進電影院線、允許舉辦大型音樂節，併為該國引入國際體育賽事。

儘管拜登政府去年在人權問題上取得一些初步讓步，但沙特仍在持續鎮壓政治自由，不斷實施逮捕行動。

最新案例是與前王儲穆罕默德·本·納伊夫（2017年遭廢黜後以叛國罪入獄）有關聯的穆斯林教士之子馬利克·杜維什。小杜維什去年向《華爾街日報》透露，其父蘇萊曼2016年因在推特發佈疑似侮辱王儲的佈道文，被關押在宮殿地牢並遭毆打。這位年輕人表示，在沙特境內發聲已無所顧忌，並稱父親失蹤後，他的兩個兄弟也相繼被捕。

1月，德維什先生表示他因與《華爾街日報》記者接觸而受到國家安全部門的盤問和威脅。知情人士透露，在拜登總統到訪前兩週，沙特當局以無法確定的罪名逮捕了他。

沙特官員未就德維什事件回應置評請求。

駐埃及亞歷山大的薩默·賽義德對本文有貢獻。

聯繫作者 斯蒂芬·卡林，郵箱：[email protected]；安德魯·雷斯塔西亞，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拜登尋求重置美沙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