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對烏克蘭的戰略將導致一場漫長而血腥的僵局 - 《華爾街日報》

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領導人上個月為烏克蘭提出了一個新的口號：“不惜一切代價”。當記者請拜登總統解釋這句話的含義時，他説：“不惜一切代價，讓俄羅斯無法真正擊敗烏克蘭並越過烏克蘭。“請注意他沒有説的是：不惜一切代價讓烏克蘭獲勝。

西方的戰略是向烏克蘭提供足夠的軍事援助，以抵禦俄羅斯的進攻，並反擊弗拉基米爾·普京的信念，即他可以在戰場上獲勝，或者等到聯盟耗盡天然氣、小麥或耐心——換句話説，等待普京先生出局。可能的結果將是一場曠日持久、血腥的僵局，讓人想起1915年的西線戰場。

戰爭研究所發佈的優秀每日分析和地面行動的推特動態密切關注烏克蘭和俄羅斯軍隊的進攻和反擊。作戰層面的分析表明，這些戰鬥雖然消耗了大量物資並造成重大傷亡，但對雙方來説都沒有取得什麼進展。俄羅斯佔領北頓涅茨克並不是一次突破；它甚至比馬裏烏波爾的戰略意義還要小。烏克蘭對哈爾科夫的解圍可能對該市居民很重要，但對改變戰場上的事實作用不大。

俄羅斯作戰方式的近期變化表明，他們正在從機動戰過渡到炮戰。這一新階段不再依賴現代閃電戰，如最初對基輔的進攻，或二戰時期在頓巴斯嘗試的機動戰術，而是利用俄羅斯在間接火炮、火箭和導彈系統方面的巨大優勢。

烏克蘭軍隊正運用近期接收的北約遠程高精度武器系統，通過打擊俄軍炮兵陣地、彈藥庫和後勤中心來抵消俄方優勢。當俄軍在奪取北頓涅茨克後進入戰術休整時，烏軍正獲得更多武器裝備補給。當前戰略目標已從機動取勝轉為消耗制勝。普京與澤連斯基總統都試圖拖垮對方，而北約承諾的無限期軍援雖能平衡俄軍炮火優勢，卻可能導致戰線進一步僵化。

密集炮火轟擊——特別是針對戰壕與固定防線的打擊——曾是西線戰場標誌性戰術，如今前線似乎正重現這一模式。儘管軍事術語將炮火覆蓋委婉稱為"襲擾與阻斷射擊”，但其殺傷效果顯著，尤其對塹壕與前線部隊造成嚴重心理衝擊。大量烏軍士兵因彈片傷亡，更多人在持續炮擊下出現創傷後應激障礙被迫撤離。比起陣亡數字，更致命的是部隊在晝夜不停的炮擊中士氣崩潰、厭戰情緒蔓延。最新報告顯示戰場逃兵現象正持續增加。

澤連斯基近期不斷呼籲獲得更多火炮、機動火箭系統及彈藥，旨在壓制俄軍炮兵與導彈部隊及其彈藥運輸車隊。這些正是烏軍評估實現戰力平衡的關鍵裝備，但實際交付量恐難達需求。俄軍不太可能突破頓巴斯地區，烏軍更無望將俄軍逐出盧甘斯克。2014至2022年間出現的靜態戰線與塹壕戰，或將在此地重演。

北約"不惜一切代價"向烏克蘭提供補給的戰略意味着這一階段可能比之前更漫長、更血腥。軍隊和平民的傷亡率很可能會上升。隨着消耗戰術不僅旨在殺傷人員，還意圖製造恐怖和瓦解士氣，更多處於火炮和導彈射程內的基礎設施將遭受攻擊。北頓涅茨克就像馬裏烏波爾一樣，讓人聯想到1915年的亞眠、1945年的柏林和2017年的摩蘇爾。

或許普京在奪取頓涅茨克和頓巴斯後會停手，又或許當烏克蘭獲得足夠精確制導武器來打擊俄軍後勤中心、扼制其攻勢時，他會認輸。或許西方將不再限制自己提供能決定性擊敗俄軍的武器。或許隨着消耗戰持續，雙方會願意談判。或許北約國家會感到厭倦，“不惜一切代價"將變成"同進同退”。

但只要普京和澤連斯基都認為自己正在獲勝，或至少沒有失敗，只要他們聽從將軍們而非外交官的意見，這場衝突很可能仍會像1915-18年的西線戰場那樣，演變成一場緩慢、血腥且漫長的戰爭。“不惜一切代價"可能使頓巴斯成為21世紀的佛蘭德斯戰場。

基米特先生是美國陸軍准將（退役），2008-09年擔任負責政治軍事事務的助理國務卿。

烏克蘭士兵在烏克蘭敖德薩附近，6月28日。照片：leszek szymanski/Shutterstock刊登於2022年7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西方的烏克蘭戰略將導致長期血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