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考慮告別公制單位反對者稱：“這太瘋狂了”——《華爾街日報》

英國正陷入一場領導力危機，但當政客們為誰該出任首相爭論不休時，普通英國人面臨着一個與日常生活更息息相關的問題：他們該用公斤還是英石來稱體重？

脱離歐盟讓英國得以自主制定貿易協議並控制移民。政府最近發現了另一個可以重新掌控的領域——度量方式。6月，政府宣佈就是否恢復使用古老的英制計量單位展開公眾諮詢，而非加入歐盟後強制的公制計量體系。

得寸進尺支持者表示，這不僅僅關乎人們如何購買啤酒和香蕉，更關係到一個國家的榮譽、傳統和文化。

“在某些方面，這可能看起來確實微不足道，“支持這一變革的英國度量衡協會的沃裏克·凱恩斯説。“但對英國人來説，這更多是一種文化而非經濟問題。”

英制計量單位可追溯至中世紀。其中，許多英國人用來稱體重的"英石"等於14磅。公制則是在英吉利海峽對岸——英國的老對手法國——較晚時期創立的。

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英國就開始使用各種公制單位，並在1995年至1999年間分階段正式採用公制。英國法律要求大多數情況下使用公制單位以與歐盟保持一致，不過也有例外允許英國人在酒吧用品脱喝啤酒，用英里計算行車距離。

反公制化積極抵抗組織的一名成員正在將路標上的公制單位改為英制單位。圖片來源：DANIEL LEAL/AFP via Getty Images政府表示，6月女王登基慶典期間愛國熱情高漲之際宣佈的這項諮詢，旨在探索如何為企業和消費者提供更多選擇。“磅和盎司等英制單位在英國廣受重視，是許多人英國身份認同的核心部分，“政府稱。

反對者則宣泄了從嘲諷、焦慮到憤怒的複雜情緒。

“這不是脱歐帶來的自由。這簡直荒謬，“執政的保守黨議員愛麗絲·卡恩斯在推特上寫道。“從來沒有一位選民提出過這種要求。”

零售商認為，在通脹飆升時期重新引入英制單位可能帶來高昂成本且分散注意力。計量專業機構表示，習慣公制單位的消費者可能會被混淆，而英國在尋求新貿易協議時可能陷入孤立。全球僅美國、緬甸和利比里亞三個國家使用英制單位。

88歲的"反公制化積極抵抗組織"主席德里克·諾曼支持恢復英制單位。自2001年以來，該組織走遍英國各地，塗改並張貼了3000多個公制道路和人行道標誌，將其替換為英制單位標識。

ARM的終身會員資格費用為10英鎊（12.20美元），申請人必須提供一個“包含英制計量單位暱稱”。諾曼先生的暱稱是“Onetun”，這是一個古老的英制液體容量單位。

在他年輕氣盛的日子裏，諾曼先生爬上梯子，在全國各地快速行動更換標誌，並偽裝成工人服裝，在劍橋附近的伊利市秘密更換了100多個標誌。“我們曾被舉報過一兩次給警察，”他回憶道。

德里克·諾曼正在更換一個帶有公制測量單位的街道標誌。照片：積極抵抗公制化與ARM相對，英國公制協會長期以來一直倡導英國採用更多的公制單位。該組織的贊助人加文·埃斯勒表示，迴歸英制系統將使國家“倒退到都鐸時代”，這是懷舊悲觀主義者的工作。

“我認為我們的英制瘋狂就像建議英國人民放棄電動汽車的未來，轉而滿足於購買馬和馬車一樣愚蠢，”埃斯勒先生在協會的網站上寫道。“或者也許英國軍隊應該放棄突擊步槍，重新訓練使用燧發槍。”

公制協會表示，英制單位已經出現得太頻繁，哀嘆足球場有18碼的禁區，房地產經紀人用英尺和英寸描述房屋。在一份名為《非常英國的混亂》的出版物中，該組織聲稱，即使是在工作中使用公制單位的人，如工程師，“在工作場所外使用米、公斤或公頃時也會感到輕微的不適或尷尬。”

代理主席彼得·伯克表示，他計劃就此次徵詢向所有角逐接替鮑里斯·約翰遜首相之位的人選致信，“告訴他們’這太荒謬了’"。伯克擔憂"脱歐導致英國人的思維出現嚴重斷層，許多人開始對舊英制單位產生懷念”。

與美國類似，英國混用多種計量單位：藥品以毫克計量、飲料按升裝瓶、運動員參加5公里賽跑，但身高用英尺英寸、距離用英里、地產用英畝衡量。

《度量之外：測量的隱秘歷史》作者詹姆斯·文森特指出，計量方式是個出奇敏感的話題。他表示反公制情緒的歷史"絕對貫穿着排外思潮”，“公制單位始終因其外國血統——尤其是法國淵源——而備受爭議”。

二十年前，當英格蘭北部桑德蘭的一位蔬果商因暗訪檢查員發現其使用英制秤售賣香蕉而被警方沒收秤具時，民眾對歐盟法令的情緒達到頂點。史蒂夫·託本與其他商户因未採用公制計量和標價被定罪，獲得"公制殉道者"稱號並引發全國抗議。

2001年，蔬果商史蒂夫·託本因拒絕使用歐盟規定的公制計量工具而受到桑德蘭治安法院起訴。照片：歐文·漢弗萊斯/PA Images/Getty Images託本先生於2004年去世。他的前市場攤販同事尼爾·赫倫仍在為他爭取赦免。

支持者認為重新採用英制單位能增加選擇自由，但批評者指出這可能導致混亂。倫敦的加拿大裔建築評論家克里斯汀·默裏表示，使用英寸分數會降低建築師的測量精度。

“他們説我將有選擇英制或公制的自由，“她説，“那我也將有犯大錯的自由。”

隨着約翰遜首相於週四辭職，主張英國重新採用英制單位的陣營失去了一位重要支持者。政府諮詢工作仍在繼續推進，但新的政治不確定性使得諮詢結果能否成為法律更加難以預料。

約翰遜曾希望英國專注於把握脱歐帶來的機遇，“讓英國旗幟再次牢牢插在世界舞台”。在他辭職前不到24小時的議會委員會會議上，當被質疑對英制單位的瞭解時，約翰遜告訴一位議員他習慣用英石（1英石=14磅）計量體重。

“我接受過全面教育，也會用公制，“在被問及1磅等於多少盎司時他回答道。正確答案是16盎司，約翰遜答對了。

致信薩比拉·喬杜裏，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英國考慮向公制系統説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