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工越來越依賴機器人現在他們需要工人來操作這些機器人——《華爾街日報》

澳大利亞古戴-達裏——在這片西澳大利亞偏遠地區，四周環繞着低矮灌木叢和紅色岩石露頭，全球第二大礦業公司在此建立了其技術最先進的礦山。

對於力拓集團而言，尋找運營這座高科技新礦的工人是一項挑戰。

自動化幫助礦企提高了效率，避免了疫情引發的生產中斷——當時突然的邊境關閉使那些曾乘飛機遠道而來輪班的工人被困。但企業的投資對解決影響該行業的更廣泛勞動力危機作用有限，這個行業仍需要大量員工來保持運營順暢。

在某些方面，自動化可能使情況惡化。過去依賴機械操作員和勞工的全球礦企，現在需要與數據分析、人工智能領域等具備專業技能的人才競爭。與非礦產業對員工的競爭可能推高工資，如果通過更高的商品價格轉嫁給消費者，將加劇全球通脹。

在力拓的古戴-達裏礦場，近二十輛無人駕駛卡車按預設路線運輸鐵礦石，由用於控制粉塵的自動化灑水車跟蹤。現場實驗室使用機器人轉移樣本，礦石則通過無人駕駛列車運離礦區，出口至亞洲客户。該礦場上月首次發運礦石，明年將提升至滿負荷生產。

古戴-達裏礦區的自動駕駛卡車正在作業。圖片來源：Rhiannon Hoyle/華爾街日報為運營和維護古戴-達裏礦區的設備，力拓集團在現場僱傭了約600名工人，並在近1000英里外的西澳大利亞州首府珀斯設立控制中心，配備70餘名員工。該礦場建設超出預算且延誤數月，部分原因是力拓無法獲得所需勞動力。這家礦業公司正努力填補皮爾巴拉地區數百個空缺職位，該地區供應全球逾半數的鐵礦石。

力拓鐵礦石業務負責人西蒙·特羅特在視察8萬多塊為古戴-達裏供電的太陽能電池板陣列時表示，如今礦工"更可能拿起平板電腦而非扳手"。

根據安永2019年的預測，到2030年技術將改變多達80%的採礦崗位。傳統體力勞動正為遠程操作中心、自動化和機器人技術讓路。卡車司機和鑽機操作員正被自動駕駛車隊操作員、數據科學家和系統工程師取代。

西澳大利亞州礦產與能源商會代理首席執行官羅伯特·卡魯瑟斯表示：“自動化並未導致大規模裁員的末日場景，事實上它創造了自動化之前不存在的新崗位。”

力拓集團在距離近1000英里外的珀斯運營中心，遠程操控其皮爾巴拉鐵礦石業務中的自動駕駛卡車、鑽機和火車。圖片來源：TIM KINDLER/RIO TINTO工會官員不認同新增崗位數量能抵消失業的説法。澳大利亞工人工會全國組織主任肖恩·羅斯通表示，礦區實現自動化後僅保留約半數原有崗位，遠程操作中心的新職位無法彌補這一缺口。

工會官員稱，他們支持不會導致裁員的數字化創新。

力拓的特羅特先生表示，工作性質正在發生變化，該公司員工總數實際有所增加。

大宗商品價格上漲正推動數十億美元投向自動化領域，礦企表示這並非旨在削減人力。將卡車等設備改造成機器人可消除用餐或換班導致的停歇。據麥肯錫諮詢公司數據，此舉能降低10%至15%的燃油消耗並減少輪胎磨損，還能讓工人遠離高危作業以提升安全性。

必和必拓集團首席技術官勞拉·泰勒預計，成本通脹和供應鏈限制將促使企業更聚焦自動化。“向更高程度自動化運營的轉型，既取決於技術發展速度，也取決於技能人才的供給。“她表示。

三年前，長達一英里的無人駕駛火車開始穿越澳大利亞內陸，將鐵礦石從內陸礦區運往西海岸港口。這一進展引起美加等國鐵路公司高管的關注，他們希望將相關技術引入美國，構建類似模型火車套裝般的高效運輸網絡。

福特斯克金屬集團（Fortescue Metals Group Ltd.）近十年來一直在推廣無人駕駛卡車，目前約有190輛在澳大利亞的礦山運營。該公司首席執行官伊麗莎白·蓋恩斯（Elizabeth Gaines）表示，要達到相同的鐵礦石產量，需要替換為240輛人工操作卡車。

然而，這一過程並非一帆風順。力拓（Rio Tinto）引進無人駕駛列車的計劃延遲了三年，預算幾乎翻倍。

“自動化並沒有他們説的那麼順利，”工會官員魯爾斯通（Roulstone）先生説。

他表示，無人駕駛卡車的維護時間比早期人工操作版本更長，儘管礦企表示額外的停機時間微不足道。魯爾斯通還提到，他了解到自動鑽機上昂貴的鑽桿屢次斷裂，但幾家礦企並不認為這是個問題。

根據澳大利亞資源與能源僱主協會的數據，目前數字計算與分析崗位以及工程師和重型柴油裝配工等傳統礦業職位都存在短缺。

在古戴-達裏（Gudai-Darri）礦山，近二十輛無人駕駛卡車按預定路線運輸鐵礦石，並由用於控制粉塵的自動灑水車跟蹤。圖片來源：Rhiannon Hoyle/華爾街日報“數字人才短缺問題加劇了，”泰克資源（Teck Resources Ltd.）首席轉型官安德魯·米爾納（Andrew Milner）説。這家總部位於温哥華的礦企正在通過加強與大學和技術協會的合作來應對這一短缺。

官方數據顯示，澳大利亞礦業職位空缺在約兩年內激增72%。四分之一的礦業公司報告存在崗位空缺。與此同時，全國失業率已降至50年來最低水平，職位空缺率躍升至幾乎每位求職者對應一個未填補職位的程度。

礦業公司表示，他們正增加簽約獎金和留任獎金支出，調整礦區通勤輪班制度，並升級設施以吸引工人。

這些開支可能侵蝕利潤。英國諮詢公司伍德麥肯茲分析師克里斯·柯克指出，受工資上漲和其他通脹壓力影響，今年西澳大利亞州鐵礦開採成本以當地貨幣計算可能較2021年上漲12%。

美國和加拿大等市場的職位空缺也在增加，同時礦業公司表示，勞動力短缺和缺勤問題已影響到遠至蒙古等地的運營。

“當前就業市場競爭非常激烈。我們在美國業務中存在大量職位空缺，“自由港麥克莫蘭公司總裁凱瑟琳·奎克表示。這家總部位於菲尼克斯的礦企正通過高價承包商補充勞動力，同時提高激勵措施和工資水平。

部分挑戰在於礦區遠離城市，工人缺乏其他休閒選擇。在皮爾巴拉地區，工人通常一次飛往小村莊工作兩週，在有時超過100華氏度（38攝氏度）的高温下進行12小時輪班作業。

招聘團隊還面臨着礦業形象問題，部分原因在於力拓集團毀壞古代岩石庇護所等引人注目的災難事件，以及人們認為該行業及其產品破壞環境並加劇氣候變化的看法。上個月，西澳大利亞州立法者的一份報告指控該州採礦作業中存在多起性騷擾和欺凌事件。

“數字人才在各處都供不應求，“麥肯錫在本月的一份報告中表示。“眾所周知，礦業公司通常不是數字原生代的首選僱主。”

致信 Rhiannon Hoyle，郵箱 [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7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自動化給礦業帶來招聘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