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豬心臟移植至兩名腦死亡患者體內，為改進豬病毒檢測提供契機

兩名腦死亡患者接受了基因編輯豬心臟移植手術，這是科學家們為改進豬器官病毒檢測、收集數據以推動異種器官移植臨牀試驗而不斷努力的一部分。

紐約大學朗格尼醫學中心（今年6-7月開展該研究）的科學家表示，這些豬心臟從數百英里外的設施空運而來，隨後被移植到兩名近期去世的受試者體內——72歲的賓州海狸草甸前焊工勞倫斯·凱利，以及64歲的紐約市前教師阿爾瓦·卡普阿諾。

據凱利的未婚妻愛麗絲·邁克爾描述，他在獨自駕車時突發心臟病。卡普阿諾的丈夫理查德表示，這位多年前接受過兒子腎臟移植的妻子是在家中突發心臟驟停。

兩人後被宣佈腦死亡並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其家屬同意將遺體捐贈給科研項目。在美國，腦死亡的定義是所有腦功能不可逆終止，即使通過機器維持心肺活動。

研究重點包括收集豬心臟功能數據，以及實施新的豬病毒檢測與防控方案——這是美國食藥監局長期關注的領域。今年1月馬里蘭州一名移植豬心臟的男子去世後（後在其移植心臟中發現豬病毒），相關審查更為嚴格。

在紐約大學的研究中，研究人員採用了一套新制定的傳染病防控方案，旨在確保豬病毒不會傳播給接受心臟移植的研究對象或參與實驗的醫療團隊。

據負責豬心臟移植手術的紐約大學朗格尼健康中心心臟移植外科主任納德爾·莫阿扎米介紹，移植的豬心臟未立即出現受體排斥反應，在三天的研究期間保持正常功能。該數據尚未發表或經過同行評審。

主刀醫生表示，紐約大學朗格尼中心用於豬心臟研究的設施將僅限於未來異種移植研究使用。圖片來源：喬·卡羅塔/紐約大學朗格尼健康中心異種移植領域公認的主要風險之一，是豬器官攜帶病毒可能引發人類受體及其親友、醫護人員乃至更廣泛羣體的嚴重或新型感染。

這一風險在馬里蘭州黑格斯敦57歲維修工大衞·貝內特的案例中尤為突出。他在巴爾的摩馬里蘭大學醫學中心接受了豬心臟移植緊急手術以延續生命，但仍在術後60天的3月份離世。

監管異種移植的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在上月召開的兩天公開諮詢委員會會議上，將防止動物疾病傳播列為首要議題。據知情人士透露，FDA正在制定允許開展豬器官人體移植臨牀試驗的計劃。

推動異種移植的動力源於人類器官持續短缺的現狀。根據與美國聯邦政府簽約協助器官分配的非營利組織"聯合器官共享網絡"數據，全美有超過10萬人位列國家器官等待名單，每年逾6000人在等待中離世。

紐約大學朗格尼醫學中心上週進行的豬心臟移植研究。圖片來源：Joe Carrotta/紐約大學朗格尼醫學中心FDA諮詢委員會聽證會上，科學家們討論了動物器官移植入人體前應檢測哪些豬類疾病。除在本內特先生移植豬心中發現的豬鉅細胞病毒外，專家建議還需檢測多種常見豬病毒，如豬淋巴增生性皰疹病毒、豬圓環病毒，以及存在於所有豬基因組中的豬內源性逆轉錄病毒（PERVs）。

紐約大學兩項豬心臟研究及馬里蘭州緊急移植手術中使用的基因編輯豬，均來自弗吉尼亞州布萊克斯堡的Revivicor公司。

據紐約大學朗格尼移植研究所移植傳染病項目主任兼臨牀主任薩普納·梅塔博士介紹，該團隊已自主開發了針對器官受體豬病毒的檢測方法，並正研發新型檢測技術以識別豬隻是否曾暴露於鉅細胞病毒（即使無活躍感染）。梅塔博士表示，除已知豬病毒外，科學家們還擔憂尚未識別的動物病毒潛在風險。

梅塔博士表示，研究團隊從兩名接受豬心移植的患者及參與研究的醫療組成員身上採集了血樣。她指出這些樣本將被保存，以便未來數年若發現新型豬病毒時研究人員能進行檢測，並對可能暴露者進行追蹤隨訪。

據馬薩諸塞州總醫院移植傳染病與免疫抑制宿主項目主任傑伊·菲什曼博士透露，移植傳染病專家正在起草一份"白皮書"，就如何對供體豬和移植受體可能存在的感染進行監測提出建議。菲什曼博士正牽頭開展這項工作。

馬里蘭大學醫學院外科教授、參與貝內特手術的醫生之一穆罕默德·M·莫希丁表示，科學家們持續研究貝內特的病例，試圖弄清其心臟中攜帶的豬病毒是否對其死亡中產生了影響。

莫希丁博士稱，科學家們重新檢測了儲存的血樣，通過更靈敏的測試手段發現了病毒蹤跡。他們還對接受豬心移植的狒狒樣本進行復檢，發現了先前實驗中漏檢的若干病毒感染案例。莫希丁博士表示，這些新數據將成為今年夏末與美國食藥監局（FDA）討論的重要內容，以尋求該機構對開展人體試驗所需補充措施的指導。

紐約大學朗格尼醫學中心的莫阿扎米博士介紹，在凱利先生的移植手術中，由於擔心豬心臟體積過小無法保證正常血流，外科醫生對豬心血管進行了三處改造。而鑑於卡普阿諾女士體型整體較小，移植團隊僅對豬心做了一處改良。這位移植外科醫生補充説，未來或許能培育出不同體型的供體豬。

為了解決異種移植涉及的倫理和安全問題，紐約大學的一個特別研究監督委員會審查並批准了這些研究，研究人員還諮詢了紐約州衞生部門，莫阿扎米博士説。

作為對任何可能的感染傳播的進一步預防措施，豬心臟研究中的手術室、設備和儀器將僅用於未來的異種移植研究，莫阿扎米博士補充説，他們採取的額外步驟是必要的，因為豬病毒的潛在傳播也是一個公共衞生問題。

“如果這要應用於世界上大量的患者羣體，這是公眾信任這一過程的唯一方式，”他説。

寫信給艾米·多克瑟·馬庫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7月13日的印刷版，標題為“豬心臟移植增強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