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將訪問與俄羅斯關係比以往更密切的沙特阿拉伯 - 《華爾街日報》

迪拜——沙特官員表示，隨着拜登總統即將訪問沙特阿拉伯，這個石油富國與俄羅斯的關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緊密，且無意與莫斯科疏遠或通過增產原油來幫助華盛頓。

俄沙兩國基於龐大石油產能建立的蓬勃夥伴關係，已動搖了華盛頓與利雅得之間持續近半個世紀的"石油換安全"協議——該協議曾是二戰後國際秩序的核心支柱。

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前後，沙特無視西方要求其增加石油出口以平抑油價的呼籲。今年3月國際油價一度飆升至近140美元/桶，自2月下旬以來多數時間維持在100美元上方。

美國官員稱，拜登總統決心遏制沙特向俄羅斯靠攏的趨勢。圖片來源：Patrick Semansky/Associated Press沙特曾是冷戰時期美國的親密盟友，並在1991年海灣戰爭中作為美軍集結地。但2015年奧巴馬總統推動與沙特敵國伊朗達成核協議後，兩國關係轉冷。

退出伊核協議的特朗普總統任內，美國試圖加強與沙特關係。但2018年沙特異見記者賈馬爾·卡舒吉在沙特領事館遇害事件使兩國關係緊張，西方世界也與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保持距離。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在多數發達國家對其避之不及之際，與這位年輕王儲深化了私人關係。

美國官員表示，拜登總統決心遏制沙特向俄羅斯靠攏的傾向，這種傾向阻礙了他降低高通脹的努力，削弱了他的支持率，也黯淡了民主黨保住國會控制權的希望。

拜登總統計劃本週會見86歲的薩勒曼國王及其子——實際執掌王國日常事務的王儲。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表示，領導人議程上的議題將包括石油問題。

“我們認為全球市場需要充足供應來保護民眾、保持競爭力並保障美國消費者，“沙利文對記者表示，“我們確實相信還有采取進一步措施的空間。”

沙特官員表示，他們致力於通過名為OPEC+的聯盟並與俄羅斯協商來做出石油決策。高油價有助於俄羅斯在烏克蘭戰爭中維持政府運轉，同時給西方帶來經濟壓力。

OPEC+包括組成石油輸出國組織的13個國家以及以俄羅斯為首的10個其他產油國。該聯盟產量約佔全球石油產量的一半，擁有90%的儲量。

沙特和俄羅斯官員表示，OPEC+現已成為其外交政策的基石。兩國計劃增加貿易和投資——沙特官員表示，穆罕默德王儲將此視為整體轉向遠離西方戰略的一部分，該戰略還包括深化與中國的合作。

對俄羅斯而言，與沙特結盟是其利用美國多屆政府希望減少在中東衝突中參與這一意願的努力，因為該地區已不再向美國供應大量石油。

分析人士表示，通過與沙特合作，克里姆林宮旨在削弱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並在2014年吞併烏克蘭克里米亞後遭受制裁的情況下尋找新盟友。

“歐佩克+既是一個經濟項目，也是一個地緣政治項目，“金融行業組織國際金融協會的副首席經濟學家艾琳娜·裏巴科娃説。

對沙特阿拉伯來説，與俄羅斯結盟減輕了利雅得方面的壓力，使其不必在油價漲得太高、不符合華盛頓意願時痛苦地削減原油產量。

麥加閲兵式後，屏幕上顯示沙特國王薩勒曼（右）和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的圖像。圖片來源：Amr Nabil/Associated Press白宮官員拒絕對本文置評。美國官員表示，沙特仍堅定站在西方陣營，並指出沙特在今年聯合國大會投票支持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沙特官員稱他們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感到意外。

但他們在此過程中幫助了俄羅斯，同時令西方感到沮喪。

據知情人士透露，2021年底，當俄羅斯在烏克蘭邊境集結軍隊時，俄羅斯和沙特石油官員同意讓飆升的油價繼續上漲。最終，入侵後的油價達到近15年來的最高水平。

高油價的後果之一：俄羅斯建立了金融緩衝，削弱了西方後續制裁的影響。儘管預計俄羅斯今年仍將陷入嚴重衰退，但諮詢公司Rystad Energy數據顯示，其石油税收在2022年有望增長近30%，達到約1400億美元。

俄羅斯與沙特的夥伴關係正在改變二戰後的國際秩序。圖片來源：俄羅斯外交部/Zuma Press上月當OPEC+決定加速增產時，美國稱讚這是沙特為增產降油價採取的行動。但知情人士透露，沙特與俄羅斯能源官員已私下討論過此舉，俄方未反對是因為新增加的沙特石油恰好填補了俄受制裁導致的產量缺口。這些人士表示，沙特還同意不搶佔俄羅斯傳統客户。

俄沙關係的核心動力源自俄羅斯總統與沙特王儲之間的個人紐帶。

2018年，在沙特特工殺害卡舒吉後的首次G20峯會上，普京以熱情握手迎接沙特王儲。美國去年解密的情報評估認定王儲批准了抓捕或殺害卡舒吉的行動，但王儲否認參與謀殺。

接近穆罕默德王儲的人士表示，他認為普京是一位不太關心人權問題的領導人，而拜登政府曾因此批評沙特政府。

“普京與MBS（穆罕默德王儲）之間存在一定程度的個人關係，“克里姆林宮設立的莫斯科智庫俄羅斯國際事務委員會負責人安德烈·科爾圖諾夫表示。“這很重要，因為兩國的管理方式都是通過高度集中的決策過程。因此，這種個人關係很重要。”

俄羅斯副總理亞歷山大·諾瓦克（左）與沙特王子阿卜杜勒阿齊茲·本·薩勒曼上個月在聖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上。圖片來源：MAXIM SHEMETOV/REUTERS相比之下，拜登從未與穆罕默德王儲會面或通過電話交談，並在競選期間因卡舒吉遇害事件誓言將沙特阿拉伯視為"賤民”。

即使拜登能説服沙特重新考慮與莫斯科的關係，該國在油價問題上可能也無法提供更多幫助。

沙特阿拉伯的石油產量預計將在8月份達到每天1100萬桶，這是該國過去僅維持過八週的水平。沙特石油官員表示，將日產量維持在1100萬桶超過幾個月將很困難，因為這是一項成本高昂的操作，可能會損害油藏。

沙特表示其總產能為每天1200萬桶，但僅在2020年4月達到過一次這一水平。沙特阿美石油公司的工程師表示，該國無法將這一水平維持超過幾周。

“沙特阿美能否在幾周內維持日產1200萬桶？技術上可行，我們之前也實現過，但代價是什麼？”一位熟悉內情的阿美高管表示，“即便維持1100萬桶日產量數月也已是巨大挑戰。”

沙特官員始終堅持其具備日產1200萬桶原油的能力。

沙特與俄羅斯的關係時有波折。疫情初期當石油需求和價格暴跌時，兩國關係就面臨首次重大考驗。

2020年3月，在歐佩克維也納總部的激烈會議上，沙特阿卜杜勒阿齊茲親王力促該組織減產以託底油價，時任俄羅斯能源部長亞歷山大·諾瓦克斷然拒絕。

“你們會為今天后悔的。”阿卜杜勒阿齊茲親王當時警告諾瓦克。

但會場另一端，部分產油國代表卻鼓掌喝彩。一位代表事後稱：“終於有人讓沙特明白誰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這場會議暴露出俄羅斯對歐佩克+聯盟的牢固掌控。沙特官員表示，這給穆罕默德王儲上了一課：切勿與俄羅斯正面交鋒。

安德魯·雷斯蒂奇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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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拜登面對與俄羅斯空前親密的沙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