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阿拉伯準備接待顏面盡失的喬·拜登 - 《華爾街日報》

拜登總統本週對沙特阿拉伯的朝聖之旅，為修復這一對中東安全至關重要的關係提供了契機。遺憾的是，此次訪問將更多是一場公關作秀，而非戰略伙伴關係的真正重啓。

美沙關係正處於50年來的最低谷。在1973年石油禁運和9·11事件後，儘管公眾對沙特王國充滿憤怒，白宮仍暗中努力維繫與沙特的關係。而這一次，拜登親自領導了反沙特大合唱，將沙特稱為"賤民國家"，並拒絕與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對話。

這種敵意已成雙向。今年三月，沙特王儲拒絕了白宮的通話請求。作為新一代沙特領導人，他不再認同前任將美國視為重要安全夥伴的立場，轉而向中國和俄羅斯靠攏。過去四年間，中國對沙特的武器轉讓激增近400%——主要是美國拒絕向利雅得出售的無人機。

79歲的總統與36歲的王儲並無意化解這些緊張。兩位領導人都更追求個人利益而非推進共同安全，彼此對合作承諾的懷疑也情有可原。與奧巴馬總統一樣，拜登希望改善與伊朗而非沙特的關係——這個因人權侵犯和君主制而被他鄙夷的國家。對穆罕默德王儲而言，對伊朗的恐懼是與美國合作的主因，但鑑於拜登政府對德黑蘭的姑息態度，合作進展似乎愈發渺茫。

兩位領導人的目標都是重塑公眾形象。拜登希望在11月中期選舉前獲得更多沙特石油，以緩解美國選民面臨的油價壓力。而穆罕默德王儲則希望通過與美國總統握手，擺脱賈馬爾·卡舒吉遇害案的陰影。今年春天，他已獲得法國、英國和土耳其領導人的類似認可。

由於政策突破難以實現，外界應準備好迎接所謂"戰略成果"的宣傳。白宮已暗示其在將紅海兩島主權從埃及移交給沙特的過程中發揮了作用。這兩座島嶼作為1979年埃以和平條約的一部分被非軍事化，並於2018年在以色列同意下由埃及移交。沙特允許往返特拉維夫的航班飛越其領空也是如此。拜登團隊將這種有限的沙特-以色列合作標榜為自己的政績，儘管這種合作已持續多年。儘管是非正式的，但沙特與以色列的關係每天都在加強，且無需美國協助。兩國都擔憂伊朗，也都懷疑華盛頓的安全承諾。

在拜登的主要訴求——增加石油產量方面，他很可能失敗。作為唯一擁有大量過剩產能的國家，沙特不再願意應華盛頓要求增減產量。即便願意，也需要沙特每天100萬桶的剩餘產能加上其他產油國的額外產量，才能對油價形成實質下行壓力。石油輸出國組織及其盟友6月同意在7、8月增產64.8萬桶/日，但美國汽油價格僅降至約4.6美元/加侖。

值得注意的是，穆罕默德王儲似乎更決心保護沙特與俄羅斯日益加深的關係，而非與美國日漸疏遠的安全夥伴關係。這是因為王儲曾在2016年親自説服弗拉基米爾·普京，讓俄羅斯的石油產量與歐佩克協調一致，以幫助提振當時處於歷史低位的油價。

美國並未提供類似的合作，尤其是在沙特最關心的安全問題上。儘管拜登政府姍姍來遲地鼓勵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協調應對伊朗對石油設施的恐怖襲擊，但目前尚無具體計劃付諸實施。海灣國家在防空協調上仍存在分歧，擔心體量更大的沙特會在任何此類合作中佔據主導地位。它們在與以色列協調的問題上也意見不一。特朗普和拜登政府未能對伊朗多次襲擊沙特和阿聯酋的導彈攻擊作出回應，這讓兩國感到憤怒，並對美國的承諾產生懷疑。此次峯會上任何一方作出的安全承諾，都需要通過耐心、逐步的進展來重建信任。

儘管面臨這些挑戰，美國和沙特仍應重建合作。隨着以色列持續攻擊伊朗的防禦和核設施，以及伊朗日益接近核突破，安全環境正日益惡化。沙特領導人擔心，以色列對伊朗的襲擊會引發德黑蘭對沙特石油設施的破壞性導彈襲擊，導致利雅得的收入暴跌，而全球油價卻飆升。僅這一點就足以成為利雅得和華盛頓尋求由美國主導的保護海灣的協調戰略的理由。

若缺乏這一點，阿拉伯國家已開始採取試探性措施來協調安全行動。伊拉克和沙特阿拉伯上個月舉行了二十多年來的首次聯合軍事演習。王儲穆罕默德還訪問了約旦和埃及這兩個與以色列簽訂和平條約的沙特盟友。或許拜登此行最重要的會議是與包括埃及、約旦和伊拉克在內的海灣國家舉行峯會。各國都對美國的承諾持懷疑態度。

即使拜登在石油或安全問題上未能取得具體成果，他的政府仍將受益於親眼目睹沙特阿拉伯正在發生的巨大變革。這個曾在中東地區傳播伊斯蘭激進主義的嚴格原教旨主義國家，如今已成為社會自由化和宗教寬容的地區典範。諷刺的是，與近八十年前富蘭克林·D·羅斯福建立夥伴關係時相比，沙特阿拉伯現在既是一個更關鍵、也更值得信賴的安全夥伴。它不是一個民主國家，大多數沙特人也不希望它成為民主國家。但它是一個富裕、強大的國家，其領導人決心——無論是否得到拜登的祝福——將他的國家置於發達國家的前列。以他的年齡，他至少還有50年的時間來完成這項任務。

這次峯會可能會讓這位曾試圖羞辱王儲的總統感到謙卑。

豪斯女士是《華爾街日報》的前出版人，著有《論沙特阿拉伯：其人民、歷史、宗教、斷層線與未來》。

2018年10月23日，沙特阿拉伯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在利雅得。2022年7月12日，美國總統喬·拜登在華盛頓。照片：路透社供圖；美聯社蘇珊·沃爾什刊登於2022年7月14日印刷版，標題為《沙特准備接待低姿態的拜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