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消亡之日》評論:唐·麥克林的《美國派》終獲解讀 - 《華爾街日報》
John Anderson
唐·麥克林五月在納什維爾的演出圖片來源:Jason Kempin/Getty Images或許有人會認為"音樂消亡之日"就是經典搖滾形式誕生的那天,像《美國派》這樣的歌曲從此再未停播。廣播作為音樂探索與創新的媒介已被扼殺;五十多年前的老歌成了幾代人耳中聒噪的背景樂。這並非全是唐·麥克林的過錯,但《音樂消亡之日:唐·麥克林的〈美國派〉背後故事》至少表明,主流流行音樂的退化對他本人的助益遠大於他對我們的貢獻。
“音樂史上最偉大的歌曲”,鄉村明星加斯·布魯克斯(曾將《美國派》作為現場演出曲目)如此宣稱,這樣的評價會讓每位觀眾都變成樂評人。最偉大?當真?憑什麼?導演馬克·摩爾曼的這部特別紀錄片給出的理由是:圍繞這首曾創下冠軍單曲最長紀錄的作品已形成神話體系,因其在1971年首發時具有情感宣泄作用(麥克林的觀點),也因其晦澀的歌詞。這部長達90分鐘的節目闡明瞭一個事實:晦澀不等於深刻,有時"滾石上苔蘚肥厚"只是因為詞作者覺得自己發福了。
在追溯《美國派》歷史時,摩爾曼導演觸及了一些預料之中的內容,包括這首單曲在銷量和電台播放量方面創下的里程碑,以及部分意象派歌詞的含義。無可爭議的"那一天"是1959年2月3日——搖滾歌手巴迪·霍利、大波普和裏奇·瓦倫斯在愛荷華州克利爾湖附近因小飛機失事遇難。麥克林先生揭示的核心要義(這不正是本片主旨嗎?)在於:“門階上傳來的噩耗"之後的大部分內容與其説是詩意的,不如説是極其個人化的。“國王"並非貓王;“弄臣"也非迪倫;那些典故就只是典故:麥克林似乎完全沒意識到,他提到的《愛之書》可能指代1958年單調樂隊的熱門歌曲,而"粉色康乃馨"或許暗指馬蒂·羅賓斯的金曲《白色運動外套(與粉色康乃馨)》。或許有人始終認為"列寧研讀馬克思著作/四重奏在公園排練"這句歌詞既關乎共產主義,也暗指約翰·列儂、格勞喬·馬克斯和披頭士樂隊。顯然並非如此。
很可能麥克萊恩先生只是厭倦了他的歌詞被過度解讀(比如“唱藍調的女孩”是指賈尼斯·喬普林嗎?並非如此),但你並不會感受到這種情緒。
當《音樂消亡之日》展現出敍事流暢性、而非被形容詞堆砌的讚美淹沒時,正是其探索空難事件的部分——這段敍述重現了搖滾史上雖不陌生卻始終引人入勝的片段:霍利的貝斯手、未來的鄉村明星韋倫·詹寧斯將飛機座位讓給了患流感的"大波普”;吉他手湯米·阿爾蘇普通過拋硬幣把座位讓給了瓦倫斯。克利爾萊克鎮從這場悲劇中發展出小型產業,展現了良好的創業精神;麥克萊恩先生與該鎮的關係則是一種相互欣賞的共生關係。
儘管眾人對《美國派》“超凡"特質讚不絕口,布魯克斯卻是真正提及並稱贊錄音本身的人——這成為演出中一個迷人視角,而該演出似乎花費了過多時間來證明自身存在的合理性。製作人埃德·弗里曼為受皮特·西格指導的民謠歌手麥克萊恩(不習慣與節奏組合作)搭配了"技術精湛但非硬核錄音室樂手"的陣容,包括貝斯手羅伯·斯通納——他和麥克萊恩都記得錄製過程並不順利(“聽起來總像波爾卡,這讓我很惱火”)。當弗里曼引入鋼琴手保羅·格里芬後,一切渾然天成,此刻呼應了演出前半段布魯克斯對鋼琴編排藝術價值的評價。
這張唱片以8分半鐘的時長打破了Top 40電台的傳統規範;弗里曼先生回憶道"當時歌曲長度限制是三分鐘”,這並不完全準確(參見1968年長達7分多鐘的《麥克阿瑟公園》)。更可能屬實的是"從未有過像《美國派》這樣的現象級作品”,不過這句話或許不該由麥克林先生自己來説。人們更希望他能談談,作為一名才華橫溢、創作範圍廣泛的詞曲作者(《文森特》《空中樓閣》《我如此愛你》),卻因一首歌而讓職業生涯其他成就黯然失色的感受。當然,他現在住着非常漂亮的房子。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15日印刷版,原標題為《終於解讀〈美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