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法自行車賽驚喜，而且是好事——《華爾街日報》

法國阿爾普迪埃

請看：環法自行車賽的驚喜！

就在幾年前，這項自行車界最盛大的賽事似乎陷入了困境。當時被稱為天空車隊的豪門隊伍似乎已經破解了制勝公式：簽下大多數頂尖車手，為核心選手配備實力超羣的副將（這些副將在其他車隊本可成為明星），提供各種昂貴的科技與訓練優勢，然後坐等黃色領騎衫收入囊中。

他們曾是所向披靡的存在。但通往巴黎的三週賽程變得沉悶乏味。這項因即興發揮和激情四射而閃耀的運動——法國人稱之為panache（華麗風格）——逐漸變得冰冷而可預測。

近來，隨着新一代豪邁天才的湧現，這項運動迎來了可喜的復甦。當今頂尖車手們既擁有先進技術，又具備冒險家般的冒險精神。單調統治的時代正在消逝，即興戰術重獲青睞。Panache華麗風格再現。

看看週三阿爾卑斯山賽段：斯洛文尼亞名將、兩屆衞冕冠軍兼最大熱門波加查爾，竟在比賽初期被幾名對手孤立，他們像街頭霸凌者般輪番消耗他。對手們不斷髮動進攻，企圖讓他體力透支"崩盤"。

若在以往，像波加查爾這樣的明星車手會派出副將化解威脅。但由於車隊本就人手不足又遭遇新冠減員，這位黃衫得主只能孤軍奮戰。在最後爬坡階段，波加查爾戲劇性地崩潰了，而早期發動進攻的丹麥車手温格高則以超過兩分鐘的優勢接過了黃色領騎衫。

這正是自行車賽迷們渴望已久的巷戰式對決。波加查被那些不願保守應戰的對手們拉下馬，他們早早發起挑戰，不惜冒險動搖自己的位置。週三賽段開始引發熱議，被認為是環法史上最精彩的賽段之一，但車手們無暇喘息：週四的賽段終點設在阿爾普迪埃。

阿爾普迪埃——光是這個名字就足以讓自行車手心馳神往，如同高爾夫球手心中的聖安德魯斯，或美式橄欖球迷眼裏的蘭博球場。這條蜿蜒8.5英里（約13.7公里）的上坡路以21個髮卡彎盤踞在嶙峋山脊，從高空俯瞰宛如心電圖，又像酒後微醺時鋪就的醉漢之路。

神秘感僅是其魅力的一半。讓阿爾普迪埃*——以及其他環法標誌性爬坡賽段——*如此令人難忘的，是那些提前數夜便駐紮在路邊的觀眾。他們搭起帳篷，燒烤肉食，常常按荷蘭、挪威、比利時、斯洛文尼亞等國籍分區紮營。這裏如同穿着萊卡的格拉斯頓伯裏音樂節，或許還更添幾分狂熱。當我們週三駕駛羅馬尼亞達契亞汽車上山時，觀眾們已開始"熱身"，戴着彩色假髮、披着國旗斗篷拍打我們的車身。

塔代伊·波加查（左）與身着總冠軍黃衫的喬納斯·温格高在第12賽段最後幾公里的角逐。照片：bernard papon/法新社/蓋蒂圖片社7月14日是法國國慶日，阿爾普迪埃大清早就人聲鼎沸，儘管比賽要到傍晚才開始。全法國都期盼着這一天能誕生本土冠軍，但未能如願：賽段冠軍被22歲的英國車手湯姆·皮德科克以最後時刻單飛突圍的方式奪得。

皮德科克代表着自行車運動的新生力量：這位公路車手同時擅長泥地越野賽（現役世界冠軍），還恰巧是奧運會男子山地自行車衞冕冠軍。無論何時何地、何種賽道，他都是當之無愧的自行車競賽者（看他下坡疾馳的英姿可得抓緊帽子）。這是他的環法首秀。

“這感覺不賴吧？“奪冠後皮德科克俏皮地説，“太超現實了。當你在觀眾揮舞的旗幟和拳頭——天知道還有什麼東西——之間穿梭時，除了環法的阿爾普迪埃賽段，世上再找不到這種體驗。”

頗具諷刺的是，皮德科克效力於英力士車隊。該車隊前身是天空車隊，近年順應自行車運動新趨勢轉型：從超級車隊的低迷中抽身，轉向皮德科克與比利時名將沃特·範阿爾特這類全能型選手的競賽模式。（前天空車隊主將克里斯·弗魯姆現代表以色列創業國度車隊參賽，本週四獲得賽段第三名，為天空時代再續懷舊篇章。）

對於一項屢次陷入興奮劑醜聞的運動來説，此刻正迎來充滿希望的轉機。近日，數支環法車隊向網飛紀錄片團隊敞開大門，這部系列作品立志為公路自行車運動創造《極速求生》為F1賽事帶來的輝煌。

“這是人體版的F1方程式，“美國EF教育易郵車隊資深經理喬納森·沃特斯表示。我要補充關鍵一點：與F1不同，自行車愛好者常在週末親自騎行。沃特斯指出美國休閒騎行熱潮的興起，以及由此帶來的商業機遇。

“會有多少人感嘆’我真心熱愛騎行？我喜歡風馳電掣的感覺，天哪那些職業車手速度太快了’？這其中存在怎樣的轉化率？”

目前尚未可知。自行車運動在美國確有發展空間，但永遠無法比肩《週一橄欖球之夜》。你不會在地方體育電台聽到美國主播爭論波加查的比利牛斯山戰術，或是討論温格高與其天才隊友能否在7月24日將黃衫保持到巴黎。

但確有一處能讓這些對話發生：就在此刻，巴士底日的阿爾普迪埃山頂，環法大賽重獲令人驚喜的魅力，這未嘗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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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環法驚喜，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