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來電他們正在來找你的路上，總統先生 - 《華爾街日報》

總統先生，如果您厭倦了人們談論您的年齡，不妨想想我的感受。您才79歲，而我已經82歲——比您多走了三年的人生路。雖然您還算是個"年輕人"，但不得不説，您走過白宮草坪時的步伐確實像《綠野仙蹤》裏需要上油的鐵皮人。那次從自行車上摔下來的畫面也不太雅觀。我真希望您能記住，75歲之後最好的狀態就是保持神秘的威嚴——像資深政治家、智慧長者、康拉德·阿登納那樣的人物。要展現莊重感。順便説一句，您需要換個裁縫，那些西裝太緊了，畢竟您不是24歲的小夥子了。

僅供您參考，我為您準備了一份關於跨越80歲神秘邊界後境況的偵察報告。不得不説，您選的時間點本可以更好些。我注意到您將在中期選舉結束12天后迎來這個里程碑式的生日。據我預測，無論是這個重要生日還是選舉結果，恐怕都不會讓貴黨有慶祝的心情。

您想必已經注意到，衰老是種超現實的現象，時間流逝的速度在不斷加快。一年被壓縮成一個月，死亡變成了芝諾悖論——終點永遠在那裏，就在前方迷霧與黑暗裏，只是您不知道它何時或以何種方式降臨。您再也不能像年輕人那樣（這曾經是美國人的典型特質）奢望"未來就在眼前"，就像托馬斯·杜威在1948年總統競選中對選民説的那樣。對於八十多歲的人來説，眼前展開的與其説是未來，不如説是恰恰相反的東西：過去，那個充滿寶藏、樂趣與遺憾的奇妙國度。衰老自然會偏愛過去，在那裏才感到安全。

醫療恐懼如影隨形。若你已讀到此處，想必對此深有體會。八十年代絕非兒戲。你的日程將被診療預約淹沒；與朋友聚餐的前半小時總會變成病情彙報。你將掌握專業術語——比如學習前列腺的格里森評分。

不妨用《天路歷程》來理解老年。當約翰·班揚在17世紀末寫下這部偉大寓言時，其完整標題是《天路歷程：從現世到來世，以夢境為喻的朝聖之旅》。這恰似人生第九個十年的寫照：時而如"夢境般恍惚"，更無疑是通往彼岸世界的門户。蹣跚的朝聖者將在絕望泥沼中掙扎，在虛榮集市午餐時搞砸血糖指標，喘息着攀爬艱難山，熬過屈辱谷，神往着歡樂山。老年如同生命的濃縮版——卻因身體衰敗而顯得光怪陸離。

睡眠被賦予形而上的意義；若你無法入睡（我在凌晨兩點到四點永遠清醒），就得尋找對策：祈禱、閲讀、思考（但請別糾結於世間罪惡或未竟之事，這些念頭總會不請自來）。

但你並非我這樣的老修士。你是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曾為這個職位設下駭人標準，他讚頌"那位真正在競技場上拼搏，面容被塵土、汗水與鮮血沾染的戰士"。如今的你，可還擔得起這般期許？

值得記住的是，西奧多·羅斯福在60歲時去世，完全耗盡了他的精力。他的堂弟富蘭克林·羅斯福在63歲時離世——憔悴不堪、油盡燈枯。林登·B·約翰遜，這位富蘭克林·羅斯福曾經的得意門生，在64歲時精疲力竭地離開了人世。我記得1961年，70歲的德懷特·艾森豪威爾離開白宮時——與他的繼任者、43歲的約翰·F·肯尼迪一起沿着白雪覆蓋的賓夕法尼亞大道乘車離去——他看起來像是世界上最老的人。但當然，那個冬天我們都還年輕。

那個時刻，當權力從艾森豪威爾轉移到肯尼迪，1950年代讓位於1960年代，標誌着一個至今仍在美國文化中活躍的謬誤的崛起——這個存在主義的錯誤，現年81歲的鮑勃·迪倫在他1973年的讚歌《永遠年輕》中做了總結。

那是致命的全國性幼態持續的萌芽——這個詞定義為成年動物保留幼年特徵。老年變得令人厭惡——這種態度在幾十年後顯得可笑，因為人們艱難地發現，沒有人能夠（或應該）永遠年輕。事實上，生命有其恰當、不可避免的流動，從出生到童年，到青年、成年、中年、老年，最後到死亡，每個階段都有其適當的規則和角色。變老是好的。年輕也是好的。做孩子是對的，當時機到來時，做父母也是對的，再往後，做祖父母是對的，最終，成為一具也是對的。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物都有定時。我們就此打住。

毫無疑問，你這位八十多歲的現任者，狡猾的，堅持你打算競選連任有你自己的理由。但如果我是你，老傢伙，我不會這麼做。

莫羅先生是倫理與公共政策中心的高級研究員。他的最新著作是《上帝與財神：美國金錢編年史》。

7月12日，喬·拜登總統在白宮舉辦國會野餐會。圖片來源：克里斯·克萊波尼斯 - CNP/Zuma Press刊登於2022年7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80年代來電。總統先生，他們正朝您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