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麥克沙恩神父對教育懷有信念——《華爾街日報》

紐約市的教會學府福特漢姆大學今年因任命一位女性平信徒擔任校長而成為新聞焦點。對這所由耶穌會神父執掌近200年的大學而言，此舉看似激進，卻順應時代潮流。全美27所耶穌會高等院校中，過半數已由平信徒擔任校長，其中多位為女性。

6月30日卸任的約瑟夫·麥克沙恩神父表示，這標誌着進步。他指出，以學術見長的天主教耶穌會長期在教育領域發揮引領作用。“自1548年在西西里島創辦第一所學校以來，這始終是我們的使命，“他在福特漢姆大學辦公室的最後一天通過電話説道，“我們看到上帝正召喚更多人蔘與這項聖職。”

但他承認，平信徒領導層的崛起也源於候任高層的神職人員減少。美國天主教神父人數從1970年的近6萬驟降至2020年的3.5萬餘，耶穌會成員"正急劇減少”。麥克沙恩神父回憶，1967年他初入會時紐約有1460名耶穌會士，如今全美僅存2000餘人，90歲以上成員已多於30歲以下。“人口現實很嚴峻。”

73歲的麥克沙恩神父指出，融合神聖信仰的大學教育仍有切實需求。在他主政的19年間，福特漢姆大學實現招生增長、生源多元化、校區擴建，捐贈基金翻兩番突破10億美元。

2016年，麥克沙恩神父發佈了一項"多元化行動計劃”，旨在吸引並留住更多非白人教師和學生。2025屆學生是福特漢姆大學自1841年建校以來規模最大、最多元化的班級。他認為大學成立的初衷是"為生活在社會邊緣的人們打破貧困循環"，這一使命至今仍具有重要意義。

“我們被召喚來應對這個時代，“麥克沙恩神父説道，他指出福特漢姆大學對神學和cura personalis（拉丁語，意為"全人關懷”）的重視吸引了各種信仰的學生。“我們認真對待宗教，但不會強加我們的信仰。”

2021年6月，約瑟夫·麥克沙恩神父在福特漢姆大學玫瑰山校區的畢業典禮上。圖片來源：福特漢姆大學麥克沙恩神父在曼哈頓北部長大，當時那裏是愛爾蘭和猶太移民的聚居區，他與三個兄弟一起生活。他回憶説，那時的生活"渾然一體”，天主教學校的教育在家庭和教堂中得到強化。“我生活在一個恩典的泡泡裏，“他懷念地説道。他欽佩那些聰明、“不安分”、“世俗智慧"的耶穌會教師，並很快想象自己與他們一起生活。“他們的神聖來自於他們努力與如何在世界上解釋上帝並過上有意義的生活作鬥爭，“他説，“這種生活和服侍的方式對我非常有吸引力。”

麥克沙恩神父的三個叔叔和兩個表兄弟都是神父，然而當他在1967年高中畢業後加入耶穌會時，他的父母還是感到驚訝。他回憶説，父親試圖説服他放棄，而母親則"更為哲學”。“儘管她確實轉向我父親説’給我倒杯酒’。”

在晉升神職的路上，麥克沙恩神父先後獲得波士頓學院學士與碩士學位，以及加州伯克利耶穌會神學院的 divinity 與神學學位。之後他又取得芝加哥大學基督教歷史博士學位（“我早早就在為過時做準備”，他打趣道）。每次探望父母時，母親總會往他口袋裏塞錢，告訴他隨時可以回家。但1977年他正式受任神職後，這個舉動就消失了：“在她心裏，那之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宣誓時，麥克沙恩神父許下守貧、貞潔與服從的承諾。他指出任何做出這些犧牲的人都會"與之激烈角力”，這種掙扎往往每日上演：“你以為做出決定就結束了，實則需不斷重新承諾。“他憶起一位在誓願六十週年時説"請為我的堅持祈禱"的弟兄。

麥克沙恩堅信這些犧牲是值得的——“在這充滿悖論的人生裏，你放棄很多，但收穫更多”——但這些可能很快不再必要。“我認為未來 priesthood 將向已婚男性開放，“他説。他注意到東正教會早有授予已婚男性神職的傳統，而祭司短缺問題嚴峻，“所以變革空間很大”。他推測女性終有一日也能受任神職，“但教會需要更長時間來想通這個問題。”

在紐約州雪城勒莫恩學院教授宗教研究、擔任福特漢姆大學院長，又出任賓州斯克蘭頓大學校長後，麥克沙恩神父於2003年重返福特漢姆任校長。他因改善學校財政狀況受到讚譽，但某些削減措施引發爭議。終身教職比例持續走低，2017年教職工更因醫療福利遭"嚴苛"削減對其投出不信任票。不過校董會始終支持他，最近更授予其福特漢姆榮譽校長頭銜。

2019年，當九名曾與福特漢姆大學有關聯的耶穌會士被指控性侵時，校方成立了獨立委員會審查所有性行為不端指控。“這對我們而言是道德義務，“麥克沙恩神父表示，“神職人員犯下不可言説的罪行，使人們更難認真對待教會的言論。”

新冠疫情初期，福特漢姆迅速轉為線上授課，2020年秋季採用混合教學模式，2021年秋季全面恢復線下教學。儘管疫情導致高校整體入學率下降，麥克沙恩神父將當年秋季創紀錄的入學人數歸功於學校"清晰的規章制度與無微不至的關懷”。

2022年6月，紐約布朗克斯區的福特漢姆大學教堂。圖片來源：Elias Williams/華爾街日報為福特漢姆服務25年後，他於去年決定卸任。他解釋説大學需要"在新領導帶領下發展壯大”，並認為這是開啓"人生新篇章"的適當時機。

在職務交接的沉思時刻，麥克沙恩神父對美國的裂痕表示憂慮，痛心於公民美德與公共話語的雙重衰落。“人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走出信息繭房，學會傾聽彼此，“他説。

但他堅信高等院校最能促進他所稱的"相遇文化”，而非宣言文化。“我對教育的力量深信不疑。”

出現在2022年7月16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約瑟夫·麥克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