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健康護理短缺問題正以過時的比例應對——《華爾街日報》

心理健康諮詢已迅速從線下轉向遠程醫療。圖片來源：Getty Images如今看新聞時，總會聽到許多需要心理健康護理的人得不到幫助。疫情期間自殺率急劇上升；阿片類藥物致死人數飆升30%；美國衞生局局長已就青少年心理健康危機發出警告。

“我每週都會與兩到5家會員機構的CEO交談，開場白總是’你們最擔心什麼？’“非營利組織"全美心理健康委員會"主席查爾斯·英戈利亞表示，答案始終是人員短缺問題——“各級員工、獨立臨牀醫師、督導人員、醫療級員工，整個組織各個層面都缺人”。

有一項數據充分體現了這種短缺狀況，並推動着國家的應對措施：根據美國衞生與公眾服務部下屬的衞生資源與服務管理局數據，超過1.5億美國人生活在心理健康專業人員短缺地區，無論他們是否意識到這一點。

這個數據影響深遠。一個多世紀以來，公共衞生官員一直用它及其變體來衡量某地區是否擁有足夠的服務提供者。但該標準可能已經過時，因為它未能反映心理健康諮詢從線下到遠程醫療的快速轉變。

密歇根大學精神病學與公共衞生教授、行為健康勞動力研究中心主任凱爾·格雷齊爾表示，目前許多項目"以地理因素為唯一考量”，導致"我們投入大量資金培訓人員，讓他們前往醫療資源匱乏地區工作，卻忽視了實際需要治療的病種”。

“我們在勞動力支持與人才培養方面的思維方式可能有些落伍了。“她指出。

格雷齊爾博士是記錄遠程醫療迅猛發展的研究者之一，這種趨勢正推動着地理因素重要性大幅降低的未來。

基礎醫療醫生通常需要面診患者，用耳鏡檢查耳道。根據凱撒家庭基金會和擁有電子健康記錄數據庫的Epic研究機構數據，2021年疫情爆發一年後，全科醫生的遠程診療比例僅佔5%，而心理健康診療的遠程比例高達40%。

對心理健康從業者而言，當某地區精神病醫患比超過1:30000即被認定為短缺。這一比例指標驅動着多項聯邦心理健康項目，包括針對短缺地區從業者的國家衞生服務團貸款減免和獎學金計劃。J-1簽證豁免計劃允許國際醫學畢業生在短缺地區工作後留美。聯邦醫療保險還對短缺地區的承保服務額外支付10%補貼。

地理比例標準源自1910年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那份如今頗具爭議的卡內基基金會報告。這位美國教育家考察了150多所醫學院後指出，低劣的辦學標準導致"一個世紀以來廉價醫生的野蠻過剩生產”，使美國醫療體系積重難返。

他用數據佐證觀點：當時美國每568人才有一名醫生，弗萊克斯納認為這很荒謬。他寫道某些城鎮"現有醫生數量是實際需求的四倍以上——這比浪費更糟糕，因為過剩的醫生往往水平低下。”

在他的建議下，全美多所醫學院被迫關閉。如今這份報告被視為恥辱，因為弗萊克斯納宣揚種族主義觀點，包括主張黑人醫生只能服務黑人患者。這直接造成全美7所黑人醫學院中有5所被強制關閉。

到1965年，醫療系統矯枉過正導致醫生短缺的問題已顯而易見。當年出台的法案將醫生短缺地區定義為每名醫生服務超過1500人的區域——這個比例幾乎是弗萊克斯納記錄數據的三倍。

1970年，同樣極具影響力的卡內基基金會後續報告指出：“當今美國只面臨一個嚴重的人力短缺問題，那就是醫療人員不足。“有學者痛心地指出，正是卡內基早期的改革導致了這種短缺。

這些規定最初由衞生、教育與福利部（後改組為衞生與公眾服務部）制定。

以下是醫生短缺比例的最初計算方式：1987年美國約有26,000名精神科醫生和2.4億人口，相當於每名精神科醫生對應約10,000人。因此HHS相當隨意地提出，當某地區達到全國平均水平三倍（即30,000人對應一名醫生）時即存在短缺。方案就此誕生。

但這種計算方式可能高估了遠程醫療發達地區的短缺（因患者可跨區域就診），卻低估了無法使用遠程醫療地區的真實短缺。

儘管這一缺陷已廣為人知，但由於國會要求眾多項目和機構必須依據該指標獲取資金，更換評估標準將引發系統性動盪。

目前已有多個改進短缺評估體系的計劃。在疫情和遠程醫療興起前，HHS已啓動比例現代化項目。喬治華盛頓大學通過HHS資助開發了行為健康人力追蹤系統，用於評估初級保健醫生在缺乏專業人員的縣份提供心理健康服務的能力。

短缺問題仍至關重要，因為遠程醫療同樣面臨資源不足。《華爾街日報》本週報道稱，由於呼叫中心人手緊張，全國自殺預防熱線（本週末將啓用三位數新號碼9-8-8）每六個來電中就有一個在接通前被放棄。

這是一個真實且關鍵性的短缺；僅從地理比例上你無法看出的。

刊登於2022年7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舊比例掩蓋了心理健康護理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