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的沙特之行比尷尬更糟糕——《華爾街日報》

重要國家領導人之間的會晤通常都是有價值的，即使沒有立竿見影的成果。但總有例外：1938年張伯倫與希特勒的慕尼黑會面是一個，上週拜登總統與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的會晤則是另一個。

總統在吉達的24小時行程被其與這個曾被拜登稱為"賤民國家"實際領導人的碰拳照片所定義。此後事態急轉直下——拜登堅稱自己當着美沙兩國全體代表團的面，直指王儲是卡舒吉案兇手。沙特國務大臣朱拜爾立即表示未聽聞此言論。當被問及外長是否説謊時，拜登予以否認，這相當於指控沙特高官作偽證。就連《紐約時報》也質疑拜登説辭的真實性，指出其常有描述其他與會者不記得的事件的前科。

重建美沙合作本是拜登此行目標，如今卻適得其反。這場訪問比錯失良機更糟糕——它向世界昭示沙特及其他海灣國家已不願為修復千瘡百孔的關係作出犧牲，這種信任崩塌嚴重損害了美國在中東的安全利益。總統在阿拉伯領導人會議上宣稱：“我們不會抽身離去，讓中國、俄羅斯或伊朗填補真空”，但現實或許正與之相反。

這番言論出自一位從阿富汗撤軍的人之口，聽在懷疑者耳中。阿拉伯聯合酋長國隨即宣佈將重新派駐德黑蘭大使，通過外交途徑解決分歧。沙特外交大臣費薩爾·本·法爾漢·阿勒沙特反駁了拜登關於推動沙特與以色列關係升級的説法，並重申任何石油增產決定都將由包含俄羅斯在內的歐佩克+聯盟作出，而非沙特單獨決定——這無異於委婉宣告：無論美國如何想，沙特都將維持與普京的升温關係。

簡言之，總統此行在石油、也門和平、對抗伊朗等所有議題上均未取得進展。更糟的是白宮對訪問行程的滑稽安排：那個認為老套的碰拳禮比傳統正式握手更妥當的白宮幕僚該被解僱。這與疫情無關——總統不僅與沙特人員握手，此前也與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人握過手。若他以為迴避握手能安撫黨內反沙特批評者，那就大錯特錯了。眾議員亞當·希夫抨擊碰拳禮是"石油富豪專制者持續操控美國外交政策的有力證據"。

將報道焦點引向這些尷尬場面固然可歸咎於媒體，拜登本人也如此認為。但當訪問毫無實質成果時，記者聚焦於總統因早先揚言制裁穆罕默德王儲而陷入窘境的場面實屬必然。白宮試圖將沙特以色列航空權微調及埃及在以色列同意下移交兩座島嶼（早有共識）包裝成重大突破，總統總不會真指望媒體買賬。

拜登先生此次出訪正值全球面臨巨大經濟與安全風險之際。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導致糧食短缺與價格飆升，而烏克蘭無法出口穀物及種植新作物引發的連鎖反應將使情況進一步惡化。嚴重依賴烏克蘭小麥的埃及等非洲和中東貧困國家將出現移民潮，造成局勢動盪。通脹已是全球性問題，除非中國經濟放緩引發全球衰退（這將損害包括美國在內的所有國家），否則通脹勢必加劇。

普京持續發出的核威脅更令局勢雪上加霜。俄羅斯的德黑蘭盟友每日都在推進核武器研發，國際專家認為伊朗已擁有足夠製造至少一枚核彈的濃縮鈾。拜登與以色列總理拉皮德再次承諾絕不允許伊朗獲得核武器。“唯一阻止方法就是擺出可信的軍事威脅”，拉皮德表示。但拜登並未採取行動——過去18個月裏，他一邊乞求德黑蘭放棄核武，一邊對其違反經濟制裁、在鄰國製造事端、支持胡塞武裝襲擊沙特的行為視而不見。此行中他再次表態將繼續追逐談判的幻影。

這種執意安撫頑固敵人的態度，正是與張伯倫的又一相似之處。但願一年後不會重蹈歷史覆轍。

本文作者曾任《華爾街日報》發行人，著有《解讀沙特：其民族、歷史、宗教、斷層線與未來》一書。

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與美國總統喬·拜登在7月16日吉達安全與發展峯會期間。圖片來源：班達爾·阿爾-賈魯德/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2年7月19日印刷版，標題為《拜登本應留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