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烏克蘭值得冒一些風險

作為每週專欄作家而非每日記者，我有幸能自主決定撰寫最重要的話題。儘管烏克蘭戰爭可能已從報紙頭版消失，但它仍應占據我們思考的核心。弗拉基米爾·普京這場野蠻無端的侵略可能摧毀一個對俄羅斯不構成軍事威脅的主權獨立民主國家，並危及歐洲自二戰結束以來享有的和平。

烏克蘭之戰是歷史的轉折點。若美國及其盟國成功協助基輔擊退俄羅斯侵略，支持民主與法治的全球力量將得到加強——或許足以遏制過去十年全球民主治理的衰退。若美國失敗，世界各地的威權統治者將認定民主捍衞者缺乏守護自身事業的意志。當中國統治者覬覦台灣時，他們同樣緊盯着頓巴斯。

與西方社會普遍共識相呼應，拜登總統已決定美國必須在不過度干預的情況下抵抗俄羅斯侵略。我們尚不清楚這種自我設限會否阻礙烏克蘭獲勝。但有一點很明確：我們必須給予烏克蘭人所有合理的成功機會。這需要美歐雙方審慎冒險。

例如前線報告顯示，美國開始向澤連斯基政府提供的遠程火箭炮可能改變戰局。烏軍正用這些武器摧毀遠離前線的俄軍彈藥庫與指揮中心。在這場地緣主導的戰爭中，這些系統或能助烏克蘭阻擋俄軍推進並轉為反攻。其威力已迫使俄羅斯國防部長將其列為首要打擊目標。

向烏克蘭大量增派這些武器可能會暫時耗盡我們的儲備，並在新生產填補空缺之前降低一些現役部隊的戰備狀態。儘管拜登政府對此的猶豫可以理解，但鑑於烏克蘭局勢的嚴重性，這值得冒險。

另一個例子：即使伊朗正準備向俄羅斯提供數百架先進無人機以補充其在烏克蘭戰場的損失，拜登政府官員仍猶豫是否向烏提供同等性能的無人機，部分原因是擔心普京會將此視為局勢升級。但戰場證據表明，若缺乏定位敵方炮兵陣地的無人機，遠程火箭的效力將隨時間遞減。效仿俄羅斯補充無人機庫存的做法是必要的反制措施——這也是審慎冒險的又一例證。

然而迄今為止，華盛頓及其盟國始終偏向保守策略。正如《紐約時報》援引德國外交政策分析師烏爾裏希·斯佩克所言，西方僅向烏克蘭提供"足以生存"的武器，卻"不足以收復失地"。斯佩克指出：“其理念似乎是俄羅斯不應獲勝，但也不能失敗。”

尚不清楚拜登政府對此理念的認同程度，但西歐各國政府似乎頗為認同。法國總統馬克龍多次強調必須抵抗俄羅斯，但不應"蒙羞"。

然而，向烏克蘭提供自衞武器何以構成羞辱？《凡爾賽條約》或許確實將屈辱性和平強加於德國，為下一場世界大戰埋下伏筆，但迫使俄軍從本無合法主權的烏克蘭領土撤軍顯然性質不同。

正如我先前所論述的，時間未必站在烏克蘭或西方這邊。這場戰爭加劇了本已存在的通脹飆升，同時抑制了經濟增長並增加了衰退風險。迄今為止，歐洲為減少對俄羅斯能源依賴所做的努力，給自身經濟造成的代價比給俄羅斯造成的更高。許多歐洲國家可能缺乏足夠的能源儲備來度過冬季。如果情況如此，民眾的不滿情緒必將加劇。

對烏克蘭戰爭的支持正在歐洲造成政治代價。關於支持烏克蘭的分歧導致意大利總理馬里奧·德拉吉的聯盟政府垮台，而德國總理奧拉夫·朔爾茨的聯盟政府以令人不安的緩慢速度向烏克蘭運送武器，部分原因是他自己黨內的矛盾態度。與此同時，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一位熱情的烏克蘭支持者，即將卸任，無法保證他的繼任者會像他一樣熱情。

烏克蘭在今年剩餘時間在戰場上的表現必將影響，甚至可能決定其命運。現在是時候向澤連斯基政府提供我們所能提供的一切幫助——武器、訓練、資金和堅定不移的道義支持。僅僅欽佩烏克蘭人足智多謀、勇敢無畏的戰鬥和犧牲意願是不夠的。我們必須給予他們每一個扭轉局勢、驅逐侵略者的機會。現在不是採取半心半意措施——或談論談判的時候。

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7月8日在烏克蘭會見當地官員。照片：總統新聞服務hando/Shutterstock刊登於2022年7月20日印刷版，標題為《對烏克蘭而言有些風險值得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