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胎與不滿的羣眾 - 《華爾街日報》

一位支持墮胎權的天主教政客是否應被允許領受聖餐？至少自2004年強烈支持"選擇權"的天主教徒參議員約翰·克里競選總統以來，美國主教們在這個問題上就存在分歧。克里落選後爭議逐漸平息，但當拜登總統成為1973年羅訴韋德案以來首位入主白宮的天主教徒時，辯論再度興起。

至少在拜登這裏，聖餐問題似乎已有定論。華盛頓總主教威爾頓·格雷戈裏樞機表示不會拒絕拜登領聖餐。總統常去做彌撒的喬治城聖三一教堂本堂神父也持相同立場。但今年早些時候，舊金山總主教薩爾瓦多·科迪萊恩宣佈禁止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在其教區領受聖餐。

科迪萊恩總主教與美國天主教主教會議將墮胎稱為當今"最突出"的道德議題。若天主教徒在政治領域違背或反對這一教義，則其與教會"共融"關係破裂。總主教撰文指出，支持"人工墮胎"的天主教立法者犯下了"明顯重大罪行，對他人造成極其嚴重的醜聞"。科迪萊恩在聲明中強調，普世教會法規定此類人士"不得被允許領受聖體（《天主教法典》第915條）"。

但還有另一種觀點。聖地亞哥主教羅伯特·W·麥克爾羅伊（最近被教皇方濟各提名為紅衣主教）反對將聖體"武器化"。畢竟，有哪位天主教徒能完全通過領受聖體的資格測試？“天主教徒在道德上有義務全面接受教會的所有教義，“他寫道，“但在一個由罪人和質疑者組成的教會中，在信徒們必須面對日常生活裏巨大壓力和複雜處境時，未能完全履行這一義務不能作為衡量聖體領受資格的標準。”

麥克爾羅伊主教還指出，這些限制措施的焦點往往具有高度選擇性。為何只針對墮胎？還存在其他重要的"生命議題”。以支持死刑的前司法部長威廉·巴爾為例——而《天主教教理》明確宣告死刑"不可接受”。但幾乎無人對巴爾領聖體提出異議。僅聚焦墮胎問題，牧師們可能使神聖儀式政治化。“聖體絕不能被工具化用於政治目的，無論這個目的多麼重要，“麥克爾羅伊主教表示。

在這些爭議中，教皇方濟各為教會提供了指引。與我及幾乎所有天主教神職人員一樣，教皇是反墮胎的。但羅馬主教與美國主教們在看待墮胎與其他生命議題關聯性上存在差異。在宗座勸諭《你們要歡喜踴躍》中，教皇方濟各開篇即闡明：“我們保護未出生無辜者的立場……必須清晰、堅定且充滿熱忱，因為這關乎人類生命的尊嚴——生命始終是神聖的，要求我們愛每一個人，無論其處於哪個發展階段。”

但他也認識到，墮胎並非唯一的生命議題：“同樣神聖的…還有窮人的生命、已出生者的生命、赤貧者、被遺棄者和弱勢羣體、面臨隱性安樂死威脅的虛弱病患、人口販賣的受害者、新型奴隸制的承受者，以及所有遭受排斥的生命。”

教宗方濟各對這些教義的實際應用立場明確。“我從未拒絕給任何人聖體，“他去年表示。至於拜登總統在立場與教會訓導"不一致"的情況下領受聖體，教宗認為這應由拜登本人的良知及其牧者來決斷。

最佳解決方案或許是效仿福音中的耶穌。祂召喚人們遠離罪惡，實現metanoia（希臘語常譯為"悔改”，但更應理解為思想與心靈的徹底轉變，而非僅是悔過的意願）。然而在公開傳道期間，耶穌也常與"税吏和罪人"同席，這不僅令羣眾震驚，連門徒也深感不安。

《路加福音》記載，當耶穌主動要求到耶利哥城税吏長撒該家中用餐時，“眾人看見都私下議論”（路19:7）。羣眾不贊同耶穌與撒該共餐，因為這位與羅馬人勾結的税吏長可能被視為城中"頭號罪人”。

當我向已故的新約學者丹尼爾·J·哈林頓神父請教這段經文時，他指向希臘詞panta，意為“所有人”。他指出抱怨者“本應包括門徒們”。就連耶穌最親近的顧問們也反對與罪人共餐。但耶穌卻不然。爭議與抱怨持續至今，也就不足為奇了。

馬丁神父是耶穌會士，擔任《美國》雜誌特約編輯，著有《學習祈禱：大眾指南》。

2021年3月6日，喬·拜登總統在華盛頓聖三一天主教堂參加彌撒後離開。圖片來源：帕特里克·塞曼斯基/美聯社刊載於2022年7月22日印刷版，標題為《墮胎與抱怨的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