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人》影評：殺手、動作與機智——《華爾街日報》

安娜·德·阿瑪斯與瑞恩·高斯林圖片來源：Netflix瑞恩·高斯林以《灰影人》結束了四年的銀幕空窗期，這位自肖恩·康納利最後一次點馬提尼以來最灑脱的動作英雄，自2018年備受低估的《登月第一人》後首次擔綱主演。高斯林的影迷翹首以盼；羅素兄弟（《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等漫威鉅製導演）的擁躉興奮不已；Netflix則如履薄冰地等待着——豪擲據稱2億美元摧毀布拉格（及其他建築瑰寶）能否助其擺脱低迷。好戲連台。

順帶説回電影本身：這部作品過度堆砌了過往驚悚片的套路橋段，但其極致而刻意的手法讓人立刻懷疑，整個項目是否在戲仿電子遊戲時代以來進化而成的動作驚悚片。槍戰、格鬥與酷刑戲碼輪番上演，有的毫無必要，有的卻不可或缺。在引發連環混亂的新年派對與刺殺失敗場景中，暴力如同芭蕾舞劇，燈光炫目放縱，令拳腳槍火反倒淪為馥郁影像的陪襯。飛機解體的一幕驚心動魄，即便不夠真實也堪稱新穎。

最終羅素兄弟摒棄了藝術片的矯飾，轉向更世俗化的表達：更高的死亡人數，更注重大場面調度。整支警隊被屠戮殆盡；無辜路人橫屍街頭；七國城市化為廢墟。當下某些歐洲圍城正在上演的真實慘劇或許不會困擾多數《灰影人》觀眾，但漫長的混亂場面又讓人不得不思考——而這恰恰是此類電影最忌諱的。

雷吉-讓·佩吉圖片來源：Netflix許多劇本在創作時都會為特定演員量身定製，但編劇喬·羅素、克里斯托弗·馬庫斯和斯蒂芬·麥克菲利（根據馬克·格雷尼的小説改編）為高司令提供的台詞，與這位明星冷麪幽默的表演風格如此契合，以至於這種契合本身就成了笑點。而且非常精煉：在布拉格那場精心設計的場景後——高司令飾演的代號"六號"、與中情局有牽連的職業殺手被銬在公園長椅上擊退一羣刺客——他不情願的盟友丹妮·米蘭達（安娜·德·阿瑪斯飾）將他救離現場時，他只咕噥了一句"謝謝"。這個令人捧腹的瞬間完美詮釋了"簡潔是智慧的靈魂"。

根據中情局高官唐納德·菲茨羅伊（比利·鮑伯·松頓飾）的説法，六號原名科特蘭·金特里，“1980年出生，1995年入獄，2031年可獲假釋”。菲茨羅伊在2003年出面為金特里減刑。科特入獄的原因終將揭曉，但此刻他正是菲茨羅伊秘密"塞拉計劃"需要的人選：沒有案底、沒有家人、沒有社會關係的殺手。只要能出獄，他們願意清除任何壞人。

十八年後，真正的壞人——鑑於本片類型，自然如此——掌控了中情局。這些人不可信任，已經完全腐化。在我們看到的第一項任務中，六號被指派去殺死同計劃中的另一名成員，而他並不知情。垂死的"塞拉四號"（卡蘭·馬爾維飾）預言六號將成為毫無道德底線的中情局局長丹尼·卡邁克爾（《布里奇頓》雷吉-讓·佩吉飾）暗殺名單上的下一個目標，並塞給他一個裝有芯片的吊墜，裏面記錄了卡邁克爾的罪行——包括僱傭施虐狂精神病患者勞埃德·漢森（克里斯·埃文斯飾，演得相當邪惡）作為外包殺手，處理中情局不便親自下手的"濕活"。勞埃德被派去追殺六號。貓鼠遊戲就此展開。

克里斯·埃文斯圖片來源：Netflix儘管有些過度，《灰影人》仍是一部宏大喧鬧的娛樂佳作。高司令深諳角色精髓；埃文斯（曾主演羅素兄弟的《美國隊長3：內戰》等）則盡情揮灑演技。即便某些設定略顯老套——阿爾弗雷·伍達德飾演被六號重新捲入紛爭的退休特工，傑西卡·亨維克飾演試圖約束卡邁克爾的CIA理性之聲——但處理得毫不笨拙。童星茱莉亞·巴特斯出色演繹了裝有心臟起搏器的克萊爾（菲茨羅伊侄女），她與六號的互動刻意復刻了《這個殺手不太冷》中讓·雷諾與娜塔莉·波特曼的關係，雖屬陳套手法，卻因巴特斯犀利機智又動人的表演，以及六號被毒舌少女震懾的反差萌而顯得真摯動人。

這進一步凸顯了高司令表演與個人魅力的討喜之處——即便可能借《灰影人》開拓系列電影，他仍為角色注入深度。氣急敗壞的勞埃德懸賞"千萬美金取這個肯娃娃首級"時，這句針對高司令即將上映的《芭比》電影的調侃，恰恰反襯出他的無可替代。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22日印刷版，原標題《殺手、動作與機智》。